这时候火车差不多到站了,不少人拖着行李往外走,有人扛着用床单包裹着的行李,看上去是进北京打工的农民。
现在形势真是变了,不少进城打工的,城市里私营的店铺也越来越多了。
任竞年和顾舜华盯着人群,终于接到了任竞年的家人。
来的是一家三口,任竞年弟弟陪着父母来的。
任竞年父亲看上去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倔老头,穿着半旧中山装,并不怎么说话,见到顾舜华也只是点了点头,继母明显是打扮过的,烫了头发,穿着簇新的毛衣,能说会道的,见到顾舜华亲热得不行。
旁边弟弟和任竞年形貌间有些相似,个子也高,但是身形很单薄,也并不是爱说话的人,从面相看,应该是个踏实人。
这还是顾舜华第一次见到任竞年家人,她自然也尽量表现,该叫的都叫了,殷勤周到的陪着他们坐公交车。
公交车不好等,加上风大,一家子都挺狼狈的,最后终于到了家。
到了家后,任竞年父亲弟弟倒是没什么,他继母赞叹连连,还笑着问:“北京人就是好,住这么大的院子,这修得可真好!考上大学就是不一样,可真是祖坟长草了!”
任竞年听了,道:“这房子是舜华出钱买的,不是考大学考上才有的,考上大学没什么钱,就一点补助,也不太够花。”
继母:“那也挺好的,挺好的,还是竞年有本事,娶个这么有钱的媳妇,能过好日子了!娶个城里媳妇就是好,还能陪嫁大房子呢!”
旁边顾舜华听着,真是一愣一愣的,心想怪不得任竞年这些年也懒得和家里来往,说得这叫什么话!
不过她到底是没说什么,这是任竞年父母方面的事,她不了解过去的情况,也不好处置,也不方便处置。
于是她还是笑着道:“爸,妈,您两位先坐下歇一会儿,我做饭去。”
继母忙笑着说:“那敢情好,我早听说了,舜华你是大厨吧,做菜手艺好,可真享福,瞧,吃得多白净啊!”
顾舜华再也说不下去什么,赶紧转身进厨房了。
幸好他们不会和这公婆长住,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先在门口拍打了衣服,又洗了洗手脸,把蒙着的那一层灰去了,这才开始做菜。
做菜倒是下功夫了,虽然任竞年说不用太经心,但她还早准备好食材了,麻利儿做了芙蓉鸡片,清蒸鲤鱼,又拍了黄瓜和豆腐,做了一个蘑菇汤,这才算好。
这么多菜端上桌后,任竞年继母赞叹不已,只说北京人生活好,一边吃一边夸,一边夸一边说他们乡下多么穷。
任竞年:“平时我们也吃不好,粮票不一定够用,还是因为您两位过来,这才做了这么一桌。”
任竞年继母:“那哪能呢,你媳妇是大户人家,咱们没法比!你这日子过这么好,只可怜了,你爹和我还在乡下受罪呢!”
她话说到这里,任竞年父亲突然脸色就沉下来了:“吃个饭,还让人安生不安生!”
任竞年父亲一直都没吭声,就跟哑巴一样,便是顾舜华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简单点个头,突然来这么一下,继母自然是懵了,顾舜华从旁边也是惊讶。
心想这都怎么样一家人啊!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任竞年,任竞年却面色如常,仿佛没看到一样。
顾舜华也就不理了,反正和他们家怎么相处,他比较懂,由他来管好了,自己就装傻吧。
照顾他们吃过饭,顾舜华本来想着收拾收拾,不过中午时候到了,任竞年让她去接孩子。
她乐得轻松,便趁机出来了,出来后,总算松了口气。
心想这也是幸亏不一起住,要是天天一起,那还得了。
不过如果天天一起住,她也就不装了,当什么贤惠儿媳妇,肯定得先泼起来!
接了孩子回去,嘱咐了两个孩子,到了家后,叫了爷爷奶奶,也叫了叔叔,一家子依然是继母说话,亲热地拉着两个孩子,赞叹说孩子长得好,又掀起来满满的毛衣说这毛衣不是自己织的是买的吧?
顾舜华自然说是,继母就说话了:“这就是家里趁钱,要在我们乡下地方,这个哪能买呢,都是自己做毛活,自己花钱买也太败家了,我们那里只有懒媳妇才不做呢!村东头那个懒的,大家都笑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