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不住
恐惧同疑心无二,但凡些许,终有一日会长成参天大树,盘踞于心脏脑海,肆无忌惮的汲取着日渐稀少的理性。
就连顾茗烟也未能幸免。
张良山看着顾茗烟习以为常的喝下入口苦涩的汤药,将空空如也的碗放下时,顺势面色如常的塞了个果子到嘴里。
兴许是将心中害怕之物说出,顾茗烟懒懒的靠坐在桌旁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袭水绿的外衣被她方才随意拿了搭在肩上,一头青丝不过草草以根木头绾起,落在肩上垂于腰侧,尽显媚态。
似是察觉到了张良山的视线,顾茗烟回过头来瞧他。
“怎么了?觉得我好看?”顾茗烟嘴角轻扬,觉得张良山这幅呆愣模样甚是有趣。
“男人大多喜欢娇俏可爱的女子,年方二八尤为喜欢,按理说你这年纪的女人都该人老珠黄,怎反生出几分娇俏来,看了就让人觉得脊背发凉,实在不搭。”
张良山回过神来,说出来的一番话恨不得让顾茗烟直接呕出血来。
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顾茗烟更是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谁人老珠黄了,我如今算得上正值盛年…”
“的确正值盛年,人家身强体壮,你接下来便要卧床不起,盛年之一盛字何在?莫不是在你如今这回光返照上体现…唉,疼。”
被顾茗烟轻轻的踹了一脚,张良山还叫嚣着跌坐到椅子里,竟是捂着腿带着几分委屈看过去:“我不过是说了真相,你便这样耐不住了?”
“你这嘴怎么这么毒,什么时候我这师父将你教坏了?”
似是嗔怪一句,顾茗烟单手撑着脑袋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这不是想着气死了师父,好侵吞家产么。”张良山笑了几句,顺势取了手边的笔墨纸砚,将其他几味需要试的药方一并写下,叫她自己隔几日试试。
此外,顾茗烟又将自己所缺的物件儿写下,过些日子待到四周平静些许,再命人送了东西过来以作备用。
两叠纸互换之时,顾茗烟却捏着自己的纸不松手,更是微微抬起头来看张良山,张良山虽不是什么俊美男子,可这多年来做事沉稳踏实,做她徒弟时也是无欲无求,大多时间都在钻研医术,倒是多出几分挺拔之姿来,温润如玉。
“你便没有看上的姑娘?”顾茗烟忍不住问道。
张良山亦是一愣,旋即笑着将她手里的那叠纸抽离而出:“想着时日无多,便要为我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吗?”
“只是好奇你这般温润公子,怎的天炎城的姑娘便没有一个瞧上的吗?”顾茗烟如姐姐般将他拉到了身边落座,脸上倒还笑着:“兴许是你平日脾气大又四死板太过,叫人不喜。”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欺师灭祖。”
“果然是个不孝徒,虽然我并不介意你孑然一身,但你除了我之外连个朋友都没有,无论男女,你好歹结交几个。”
顾茗烟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从旁拿了不少银票来塞给他:“天炎城里不是有秦楼楚馆么,你不如去试着聊聊看…哎呀,疼。”
莫名被徒弟敲了脑门,张良山从善如流的将银票塞进怀里,叮嘱她不要再说些不吉利的话,才踩着点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