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璞瑜勾唇,“前几个月或许是,过了这几个月,只怕风涛浪卷,真正的磨难就该来临了。在此之前,尚儿可有想过,给与适当帮助?”
齐尚却无可奈何地长叹,“齐叔伯,你明明知道盟约已经岌岌可危,这个时候插手盛朝之事,怕是要提前将东华卷入战争。”
他并不是害怕打仗,东华也不惧战争,只是若能以战争轻而易举结束一切,他们又何必养大两个孩子?
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从内到外彻底吞并盛朝,开疆拓土之霸业,需要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智谋。
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战中上策。
齐璞瑜沉吟道:“你觉得这盟约能够继续多久?”
他正色,看着齐尚忖度不定的凤眸,“盛朝现在与苗疆征战,一时自然不会顾得上东华,但舒曼叶连横围困东华不成,显然已经在采取强硬措施,你准备如何应对?”
“这个么,打破封锁、分化敌人,朕所知不多,但我东华总有良臣强将,”齐尚一眨不眨地回望,“朕是皇帝,不是将军,这不是齐叔伯说的吗?”
皇帝要思量的是用人之道,冲锋陷阵那是将军的事。
这的确齐璞瑜的原话,齐璞瑜低下头,有些好笑。他倒是很喜欢冲锋陷阵,那种在死亡关头活得自由和放肆的权力可是极少的。
“你知道如何做就好,”齐璞瑜站起身,伸手抖了两下衣角,“齐叔伯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你的想法,有时候…叫齐叔伯都感到震惊,大概是我散漫多年,已经倦怠思考了,也未可知。”
“呃、齐叔伯?”齐尚莫名所以。
齐璞瑜看了看他,背过身离开,到了门口却又回头,目光如电地定住齐尚,“尚儿可知道,你母后送给你的天子六合剑,出了开辟疆土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齐尚精神一紧,“…守护国家。”
齐璞瑜却笑了,“不,你的母后可没那么大的心,天子六合剑的另一个作用,是保护你自己。”
齐尚:“…”
“保护你自己,斩除威胁自己的力量、羁绊、敌人,”齐璞瑜清冷的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会将自己带入险境的执念。”
周公公精神十足地站在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齐璞瑜,半晌都未反应过来。华裳对他摇了摇头,径自走进殿中,放下一个托盘,道:“皇上,这是闵昭仪派人送过来的绿豆汤,可以清凉解渴。”
她略略抬起头,看了眼齐尚平静到冰冷的脸,却无当初半丝胆怯,讪讪又道:“闵昭仪已接连来了三日,皇上…”
连日来表达思念,所为何事一眼便可看穿。
齐尚抬起手,用勺子舀起绿豆汤,圆润可爱的豆子在甜蜜的汤水里滚动,霜晶般凝固的
冰屑从白玉勺子一侧往下流泻,看起来十分可口开胃,宁神镇气。
但齐尚却突然又将勺子丢开了,他站起身,骤然下沉的冰冷气氛似乎已经告诉华裳他根本不需要这碗绿豆汤。
华裳心领神会,径自将绿豆汤端起来,拿给旁边的宫娥,让她送出去。
今日,闵昭仪依旧无功而返。
“告诉薛放,”齐尚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边关生乱,民心恐有不稳,让巡逻禁军加紧动作,排查永乐城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