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一拍脑袋:“对啊,我叫山海,温山海。”
“哦……山海小姐……”磨牙小心翼翼地说,“幸会幸会。”
“幸会,磨牙小和尚。”她笑眯眯地跟他并排坐下。
磨牙赶紧朝旁边挪了挪,连衣裳都不敢跟她挨上,眼里满是尴尬的警惕。
“你怕我?”她歪着脑袋瞅他。
磨牙摇摇头:“我怕身上这件衣裳。”
她又笑出来:“衣裳又不会吃了你。”
磨牙皱眉,突然转过身,用近乎哀求的姿态对她道:“山海小姐,你也看得清清楚楚,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出家人,酒色财气哪样都不能碰,我如何做得你的新郎!求你看在佛祖面上,大慈大悲放我走吧!”说完干脆对着她磕了好几个头。
“你别拜我啊,我又不是你的菩萨。”温山海赶紧阻止他,为难地说,“我跟你都在这儿,我还想出去呢。”
磨牙一愣,反问:“你还想出去?”
温山海点头:“我都不知在这里头有多少时日了。”说着她又仔细将磨牙上下打量一番,又道,“也不记得见了多少个同你差不多的小和尚了。”
“跟我差不多的小和尚?”磨牙诧异地指着自己,“我不是第一个?”
温山海摇摇头,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眼神里有刹那的茫然,说:“好些个了,都是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和尚。”
听了这话,磨牙更是大吃一惊:“全是和尚?都是来跟你成亲的?”
她点头,苦笑:“都跟你一样穿着新郎的衣裳。”
“荒唐!”磨牙消散的力气霎时被急了回来,呼地站起来指着温山海道,“太胡闹了!世人皆知出家人不可婚配,为何你们一再强人所难?”
温山海看着急红了脸的他,无奈道:“我也不知。但事实就是如此。来到我身边的每个‘夫君’都是出家人。”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磨牙觉得自己简直遭受了人生里最大的耻辱,不念一百遍罪过根本活不下去。但是……等一下,照她所说,他不是她第一个“夫君”,那他之前的和尚们呢?
“山海小姐,”他看定她,“你说的之前的那些‘夫君’,他们如今人在何处?”
温山海沉默片刻,说:“被吃掉了。”
磨牙脚一软,冷汗从额头渗出来,连退了好几步:“吃……吃掉了?”
见他这副见了鬼的模样,温山海笑笑:“你以为是被我吃掉的?”
磨牙不说话。
她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窗户,说:“是外头的玩意儿。”
“不是你?”磨牙越发糊涂起来,“外头的玩意儿?什么玩意儿?”
“反正你躲在这里就对了。”她往后挪了挪身子,缩到墙角里,蜷起腿,“别靠近窗户。”
磨牙看看她,又看看窗户,犹豫片刻,还是走到窗前,不过是一扇普通的木窗,木料还有些腐朽了,应该不难打开。
他回头对她道:“山海小姐,我不能留在这里。纵然外头刀山火海,我也得出去。”
温山海没说话。
他挽起袖子用力推下去,但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木窗始终纹丝不动。
不管他用多少力气,这条眼前唯一的出路也不肯卖个面子给他。
出家人本应戒绝贪嗔痴念,但此刻真的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推不开窗户的怨气只能发泄在那件万恶的新郎装上。
磨牙突然疯了一样扯自己的衣裳,边扯边喊:“我不穿这样的东西!我是出家人,出家人!”
很快,红艳艳的新郎服被他连撕带拽地脱了下来,然后朝地上狠狠一掼,自己还跳上去连踩了好几脚,这几天积累的悲愤总算得了个出处。
踩够了他才喘着粗气停下来,抬手擦额头上的汗,然而,立刻又惊出了一身冷汗,盖住手掌的衣袖怎么还是红的?他低头看去,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新郎装依然好端端地裹在自己身上,地上被他踩烂的那件却已杳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