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相是个年逾四十的中年人,原本聚精会神的预备看女儿的表演,此时止住了笑,看向说话那人。
首当其冲的崔嫣然更是疑惑,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
说话那人坐在靠后的席位上,反应过来后淡定的说,“是下官失言了,崔小姐请继续。”
崔嫣然简直是一脸莫名其妙,不耐烦的瞥了那老头一眼,朝身后的乐师们使了个眼色。
乐师们见状,立马搭弦奏乐。
春鼓舞的前奏乐点响起,崔嫣然展开一脸惑人笑意,作势就要起舞。
方才被齐家人大出了一番风头,她此刻一定得抢回来才行!
“稍等。”
崔嫣然原本十分心烦又是谁那么不开眼碍她的事,一扭头却对上了永昌帝深思的一双眼眸,顿时被吓得噤声了。
乐声陡然止住。
永昌帝看着方才说话那人,“若是孤没记错的话,你是梓州太守徐见。”
徐见闻言立马从席位上走出,走到台子上恭恭敬敬的朝永昌帝叩拜,“正是下官。”
“徐大人,你方才说崔家小姐戴的夜明珠像你献过的寿礼?”永昌帝问。
“方才只觉得眼熟,不敢确信,”徐见侧头看了崔嫣然一眼,“如今离近一瞧,确是下官献上的夜明珠不错,敢问此物是陛下赏赐给崔家小姐的么?”
要说崔嫣然也是倒霉,若是换个有心眼的,断不会去招惹崔相。
偏偏徐见这人就是木头似的一根筋,心里怎么想的就一定要说出来。
崔嫣然一听他这话脸色顿时不好了。
永昌帝与皇后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道,“并非孤王所赐……只是凑巧的很,今日看管库房的内官回报过,确实遗失了一枚夜明珠。”
徐见“嘶”了一声,“那便不知崔小姐是从何处所得了。”
听了皇帝和徐见这番对话,席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台子上傻愣着的崔家小姐,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坐在皇帝下首的崔相。
崔相只面无表情的坐着饮茶,脸上并无其他表情,但崔家人可热闹了,窃窃私语起来。
先前崔嫣然瞧不上齐绍阳的事,夙平郡王已经知晓,此刻便看起热闹。
他微微笑起来,“不曾想这崔家小姐表面上光鲜亮丽,眼高于顶,私下竟做出此番龌龊的事情,当真可笑!”
齐绍阳已是脸色惨然,小声问夙平郡王道,“父君,不知这盗窃皇家宝物罪名如何?”
“她是崔相的女儿,自然是无事,恐怕陛下顶多与她小惩大诫一番,罚至女牢中劳作一番,”夙平郡王不屑道,“若是换成寻常人,恐怕扒了那层皮也是轻的,皇宫内院行窃,将此处当成什么地方了?真是好大的胆子……阳儿你怎么一直哆嗦?”
“我没事父君,”齐绍阳勉强咧开嘴角,“只是有些冷。”
他颤抖着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台子上的崔嫣然。
此时的崔嫣然一听徐见的话就急了,这意思不就是把她当成贼了?
她也顾不得圣上颜面,气急白脸的与徐见对峙,“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本小姐这颗夜明珠是你献给陛下的那颗?”
“因为这颗夜明珠是下官从南海寻得……”
徐见话说了一半,却被席上的崔相打断。
崔相淡淡的说,“南海素来盛产夜明珠,这算不得是什么证据。”
若是换了旁人,此刻估计就得回过味来,顺着崔相的话说一句“认错了”,大家都好下的来台。
但那人偏偏就是徐见。
徐见刚着头对崔相道,“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南海虽盛产夜明珠,但珠子的大小、形状以及色泽,皆有不同。”
“哦,那你徐大人眼力倒是很好啊,”崔相冷声道,“本相府上的南海夜明珠少说也有一打,倒没发觉何处不同。”
席间的人都察觉到崔相生气了,皆屏住了呼吸。连皇帝都看了他一眼。
有人大着胆子道,“陛下,徐大人少说也年逾六十了,难免眼老昏花,看错了在所难免。”
“胡大人说的在理,丞相府又不缺这些玩物,崔小姐何必觊觎陛下之物?”
“没错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