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晚凝心满意足地叹道:“有这一个女儿,再加上那几个顽皮小子,我也生够了,再不想折腾了。”
蓝璎眨了眨眼,笑道:“我也够了,再不要受这茬罪了。”
甄晚凝点了点头,脸色微微一沉,说道:“我只是没想到,最后登基当皇帝的竟是襄亲王,我总以为应该是荣安郡王。”
蓝璎懊悔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早知道如此……”
她垂着头,顿了顿道:“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多些筹谋。那个襄亲王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荣安郡王竟肯将到手的皇位让给了他。”
甄晚凝道:“事情已然如此,再懊悔也无用。我已许久没收到夫君的家书了,真不知他们在京城如何了。”
蓝璎低头掰扯着自己的手指头,怨道:“可不,再有几日就要过年,我天天在家等着盼着。”
甄晚凝见她那副撒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打趣道:“我看你这回坐月子,养的白白嫩嫩,整个人瞧着水灵灵就像十七八的大姑娘似的,日子过得舒适得很。没成想,原来你也在暗地里想汉子呢!”
蓝璎脸通红,伸手在甄晚凝腰间不轻不重掐了一把。
“姐姐你说谁想汉子?你怎么这般不知羞耻,这种话也敢大白天的拿出来说人!你难道就不想你家汉子了吗?”
甄晚凝厚着脸皮道:“对呀,我就想我家汉子了,我敢承认。妹妹你呢?你敢不敢承认?”
两人倒在床上嘻嘻哈哈闹了好一会儿,忽然甄晚凝身边伺候的乔嬷嬷在外敲门。
甄晚凝应了一声,让她进屋。
乔嬷嬷一脸不安地进了屋,说是管家宋喜来找,有急事要报。
甄晚凝整理好头发,又把衣裳收拾整齐这才神色镇定地带着乔嬷嬷出了屋子去见宋喜。
蓝璎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陌生男子凶狠的吵闹声,还有女子哭天喊地的叫骂声,一时乱哄哄也听不真切。
蓝璎走到屋外,抬头望向那吵闹声传来之处。
“外室”“儿子”“名分”……突然几个词清晰地钻入蓝璎的耳中,她立时脸色大变,心中极为不安。
按理说宋仝的家事,蓝璎作为一个外人不应该插手,但涉及到甄晚凝和她的孩子们,蓝璎不能坐视不理。
顺着吵闹声传来的方向,蓝璎带着丫鬟紫纤来到外院前厅。
厅里上首坐着一名身材臃肿穿戴富贵的中年妇人,那妇人身子斜斜摊坐在太师椅上,面目凶恶,满是横肉且又扑着厚厚脂粉的脸上挂着两道已经干了的白色泪痕,样子甚是滑稽。
妇人身边围着好几个嬷嬷和丫鬟,蓝璎看着眼生,不像是宋家的仆人,便猜到都是那贵妇人带来的。且这几个嬷嬷和丫鬟同她们的主子一般看着面色凶恶,瞧着就不是什么正经好人。
除了厅里这一群看着不好相与的女人们,厅外的院子里还站着两个随从打扮的男人,一样的面色凶恶,来者不善。
蓝璎找了许久才看到厅里站在门边上的甄晚凝,看那情形,甄晚凝要走,而那几个嬷嬷拦着不让。
许是见到有外人过来,那贵妇人立时来了劲,扯着嗓子又是哭又是喊。
“我们家四小姐可是正正经经的名门千金,她还是先头太太生的嫡女,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当年上门提亲要娶她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好了,最后还是让宋仝给骗了,这么多年就一直养在外面,连儿子都生了,还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今日你们宋家不给我们袁家一个说法,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越说越激动,干脆撒泼大哭。
“哎呦,我可怜的女儿啊,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人呦!”
“青天大老爷啊,您老大人在哪里啊,您快出来给我苦命的女儿若梅做主啊!”
“若梅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啊,不是楼馆里的娼妓啊,她不能做妾啊!”
“袁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啊,她亲兄弟也是有功名的啊,一定会回来给亲姐姐做主的啊!”
她每说一句,甄晚凝的脸就更冷一层,眼神也变得冷若寒冰。
自甄晚凝嫁给宋仝,来到这宋家庄生活,十年的时间里,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所承受的辛劳,所遭遇的委屈,所面临的困苦,种种皆无数,她都笑着走过来了。
漫漫十年,无论日子过得甘甜苦辣,蓝璎从未见过甄晚凝像今日这般失魂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