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楷的一番话让蓝璎感到心痛如刀绞,她头昏脑涨,难受得厉害。
蓝璎光洁的额头上沁出几滴汗珠,她不想听见别人把李聿恂说得那般自私和不堪。
蓝璎冷漠地望着陈明楷:“平西王到底想说什么?”
陈明楷叹了口气道:“璎儿,其实李聿恂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而且他已经死了,他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你何必自苦。”
蓝璎嘴角露出几分戏谑冷笑,淡然道:“莫非平西王还在妄想着让我嫁给你作妾?”
陈明楷缓缓低下头,认真地转着那枚扳指。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透着几分落寞,他不急不缓低声道:“璎儿,你心里还有我吗?”
此话一出,蓝璎忽然就笑了,笑得张扬,笑得妩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陈明楷,那种眼神让陈明楷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陈明楷道:“你一定认为我疯了,是吧?”
他的眼眶忽然就红了,声音有些低沉,微微笑着道:“前世我等了你十年,只想着等你出宫,就将你永远留在身边。不论用什么法子,用什么身份,只要你好好陪在我身边。今世我又等了十二年,等李聿恂死,等你重新接纳我。前世今生,我一共等了二十二年,还是不肯死心,我也觉得我定是疯魔了。”
他目光幽深望着蓝璎,两人之间隔得有些远。
蓝璎却觉得他的目光似箭直直射进她心里,让人毛骨悚然,无处可藏。
陈明楷又道:“这段时日我思虑许多,有过退缩,也想过放弃。可是方才当你居住的院子失火,我在湖边找到你,看到你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才彻底想通了。璎儿,我陈明楷今世重生只是为你。如果没有你,我便是得到一切,心也是空的。”
他说完停顿许久,目光直直望向蓝璎。
见蓝璎没有回避,没有表现出任何嫌恶抗拒的情绪,陈明楷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和狂喜,大步朝蓝璎走去,俯身捧起她的脸,强迫她认真直视自己的感情。
陈明楷道:“璎儿,今夜这场大火来得甚巧,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今后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我们找一处清净之地,安安稳稳过这一生。”
蓝璎眼中充满震惊,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愣了许久,她喃声道:“你要带我私奔?”
蓝璎的反应简直让陈明楷喜出望外,他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了,神采奕奕,笑容温煦如春日暖风。
他抓住蓝璎的手,紧紧握住,认真道:“方才灭火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我完全可以借这场大火,安排你我假死。然后我们离开京都,找一处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蓝璎静静望着他,问道:“那么你这十多年拼来郡王爵位、权力、名望都不要了吗?”
陈明楷眼中的欢喜藏不住,脸上笑意暖暖,平静道:“我这一走唯一愧疚和放心不下的便是娉婷和几个孩子,刚好让遇儿承袭爵位,她仍然是一品诰命夫人,将来太子登基,念及我全力辅佐之功,也必定不会亏待他们母子。”
说到这里,他竟然开心得将蓝璎轻轻搂入怀中,贴着她的耳鬓,温柔道:“璎儿,我的余生,将名分留给娉婷母子,将人实实在在留给你,可好?”
蓝璎心里深深震撼,她竟然说不出话来,不知自己究竟是被陈明楷感动还是被他的话给吓住了。
她从陈明楷怀中挣脱出来,撇开话题问道:“还有你那个侧妃,沈榕儿呢?”
陈明楷语气瞬时变得冷漠:“她大可自便,我不追究她前世之罪。”
蓝璎感到一丝心凉,淡淡道:“可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陈明楷冷笑一声,说道:“不,她肚子里什么也没有,我让太医做了手脚,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再生育了。”
蓝璎身子一颤,满脸惊愕望着他。
陈明楷道:“她前世害我,今世虽然还没来得及下毒手,但却明明白白是宫里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对这样心如蛇蝎般的女人,我又何必心慈手软。”
蓝璎站起身,默默走到书房门口,天色已然大亮。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背对着陈明楷道:“青湖苑烧光了,路上反倒不用带多少行李。幸而马车是早早就备好的,我和孩子们今日就走,回梅城县。平西王若无事,还是快快请回吧。”
蓝璎说完就走了,陈明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阴郁深沉的神色一点一点爬上他的脸,眨眼间,他又是那个大权在握,只手便可翻云覆雨的平西王。
这一日天高云淡,微风习习,蓝璎带着恩慈和澜儿乘坐一辆马车离开京都,母子三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踏上回梅城县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