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舟没力气说话,只无力倚在椅背上。
狼妖抱来的那小东西如今已经长出了一层绒绒的灰毛,看着比刚出生时大了些。小东西被狼妖放在了郁辞舟身边,此刻正不安分地扒拉着郁辞舟的手,似乎想看看郁辞舟手里的东西。
郁辞舟下意识张开手掌,这才发觉自己手里握着一枚灵树树叶。
他昏迷了三日,这灵树树叶便在他手里攥了三日……
看着这枚灵树叶,郁辞舟眸光一暗,呼吸不由发滞。
他想起来这枚树叶先前似乎落在了江浅头上,被他摘了下来。
想起那一幕,郁辞舟便觉心口发疼,一张脸瞬间苍白无比。
狼妖见状叹了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开解他。
狼妖带来的那小东西盯着郁辞舟手心的树叶看了一会儿,抱了抱没抱动,便爬进郁辞舟掌心来回蹭。郁辞舟顺势逗了逗他,心中那郁结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些许。
“我儿子。”狼妖指着那小东西开口道。
郁辞舟这才回过神来,想起狼妖先前说过家里那个快生了,没想到竟是生了这么个……小东西。
狼妖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怀里抱着化成了原型的兔妖,一边看着那小东西虚咬着郁辞舟的手指玩闹,一边开口道:“你和孔雀恩妖的事情,这便算是过去了吧?你从前得罪了他,那日他也伤了你,你们就算是恩怨两清了。”
郁辞舟不说话,眸光透着暗淡,一直无意识盯着自己手心里那灰扑扑的小东西。
“还有一件事,你既然醒了,便拿个主意吧。”狼妖开口道。
郁辞舟闻言看向他,目光带着询问。
狼妖道:“禽族传了飞羽令过来,说凤凰妖尊要出关了,广陵大泽准备设宴庆祝。你是兽族妖使,也在受邀之列。”
“广陵大泽……”郁辞舟喃喃念着这几个字,面色比方才更苍白了几分。
狼妖盯着他片刻,问道:“去吗?”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令郁辞舟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去广陵大泽便意味着一定会见到江浅,可江浅在三日前,刚与他决裂。这个时候若是他去了,江浅会如何?
郁辞舟觉得,江浅想必不会愿意再见到自己了。
否则就不会走得那么决然……
“不去。”郁辞舟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已经替你拒了。”狼妖道。
郁辞舟:……
“要我说,孔雀恩妖对你也不是不念旧情。”狼妖俯身用脑袋蹭了蹭兔妖的毛,开口道:“若他当真对你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在你濒死之际还护着你?”
狼妖可还记得那日郁辞舟的狼狈模样,他虽没在场,但大概也将事情猜到了七七八八。江浅会伤了郁辞舟,说明心中那怒气定然极深,可在那样的情绪之下,竟还能顾忌着郁辞舟的性命,为郁辞舟护住了内丹……可见是真的不想让郁辞舟死。
只要没恨到真想让他死的地步,一切就还有余地。
郁辞舟闻言一怔,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什么意思?”郁辞舟问道。
狼妖道:“你不知道呀?”
“知道什么?”郁辞舟又问道。
狼妖开口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死,并非因为你命大,也不是因为我替你渡了妖气续命,而是因为江护法用禽族的吊命之术,帮你护住了妖丹。”
郁辞舟闻言一怔,显然很是惊讶。
随后他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那片被小东西揉得变了形的灵树叶子,沉默了许久,久到狼妖以为他太疲惫又睡了过去。
这时郁辞舟才开口道:“禽族传信的鸟呢?”
“已经回去了啊。”狼妖开口道:“你不是说你不去吗?”
郁辞舟深吸了口气,险些被狼妖气晕。
“还不许我反悔吗?”郁辞舟有气无力地道。
狼妖见状却忍不住一笑,朝着院门口的方向打了个呼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