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半过去,贵夫人们的圈子也有些变化。
嘴碎惹人厌的定国公夫人前两年一脚踩空从台阶上跌下去没了命;隔壁英国公府的老夫人也卧病在床不能前来,所以今日来的是世子夫人孙氏;康平侯夫人的位置则在很后面,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坐着。
陆锦惜一眼扫过去就发现了这些变化,心底难免也有几分唏嘘,只道这三年半的流年如白驹过隙一般从指缝里划过,一眨眼就成了这样。
变动最大的,当然是外命妇莫属。
这些年以顾觉非为首,朝廷里一大批新面孔换上来,将原本那一批老臣替换了下去,对朝局进行了一次更迭。
命妇们这边当然也跟着换。
除了陆锦惜这个最惹人注目、最扎眼的之外,此次宫宴上还有一人颇引人关注。
早在刚落座的时候,陆锦惜便注意到了。
是一位美人。
身上穿的是二品诰命的服饰,这服制本身已算得上华贵了,可她坐在那边却偏有一种清冷凛冽的感觉。
细眉如柳叶,却有一笔眉峰描开;杏眼琼鼻朱唇,最精致的五官,可顾盼之间却如山月。
浑身别无矫饰。
人坐在那边,也就耳垂上挂了一副浅碧的耳珰,像是一树寒梅,开在雪中。
乍一眼看上去,既不会让人觉出卫仪那种雍容得扎眼的明艳,也不会让人觉出陆锦惜这种不妖不媚偏令人神往的天然。
她是冷的,甚至傲的。
犹如雪里一段幽幽的暗香,微冷。
于是陆锦惜心里面,一下冒出了一个名字来,尽管身为旁人眼中的“陆氏”她其实还是第一次见她——
孙雪黛。
当年京中三大美人之中的另一位。
陆锦惜还记得,她是远嫁给了唐瑞京。
当时的唐瑞京不过是个寒门出身,一无所有,而孙雪黛好歹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女,谁不说她是“下嫁”?且还那么远。
可如今唐瑞京已平调入京有一年。
她在小筑中常听顾觉非与他那些同僚或者门客谈论朝局,对这一位出身寒门的唐大人颇知道几分。
是个铁面无私、断案如神的人物。
记得顾觉非曾说:不出什么大乱子,翻过年这一位兵部侍郎就能入主内阁,成为这朝中举足轻重的一名重臣了。
所以此刻陆锦惜不由多打量了孙雪黛几眼。
但没想到对方察觉到了。
她正端了茶喝,这时只朝着陆锦惜这边转了转眼眸,一见到是她时,有些微怔,似乎有些惊讶,只是紧接着就略略弯唇,竟是礼貌地向她点头致意。
那感觉像是寒梅乍破,开在雪中。
只这么一笑,陆锦惜便忽然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她与陆氏无疑是认识的。
而且没什么仇怨。
只是在这宫宴之上,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一路也就这么坐着罢了。
除夕夜宴,柔仪殿内布置得很是喜庆。
皇后在说过了那些场面话之后,便得了前朝那边传来布席的信儿,于是柔仪殿这边的宫人们也纷纷将御膳房这边早就准备好的精致菜肴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