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茗捏着袖口拭了拭眼角的湿,这才重新看向沉默寡言的傅闻钦。
时至今日,他也不能确定,两个孩子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但阿水说他过得幸福,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他慢慢弯下身子,想对傅闻钦一礼,傅闻钦一步上前,阻止了他。
“岳父。”傅闻钦开口,“我想和赵韫成亲。”
话一出口,莫说王雪茗,就连赵韫也愣住了。
他抬眸,呆怔着望着神情清冷的女人,她口吻严肃,表情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王雪茗张了张口,“可阿水是陛下的后君,你二人现在这样已是不易,怎么能”
怎么能成亲呢?
赵韫想了想,弯眸道:“若是私下里偷偷成了,也未尝不可。”
傅闻钦垂目看着他,看着那张足以令她魂牵梦萦的脸,看着男人眼中因为此事隐藏着的细微的喜悦,她的心口开始发胀。
她握住赵韫的手,缓慢而又沉稳地道:“我要和赵韫成亲,不要偷偷摸摸地成亲,要请岳父以及赵韫所有喜欢的人过来,我要娶他。”
赵韫睁着双眼,胸腔处的一颗心狂跳着。
他抿紧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倒是王雪茗,怔怔看了傅闻钦一会儿,轻声地笑了起来,“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郑重地道:“你是个好孩子,阿水遇见你,是有福气的人。”
同样的一句话,甚至是同样的语气,让傅闻钦忽然就想起很多很多年前,舒皖和沈玉的成婚大典上,赵韫看着沈玉的目光充满了艳羡。
他说:“哀家这辈子还没有穿过嫁衣呢,沈玉是好福气的人。”
那时她就站在赵韫身侧,低头便可见赵韫藏在眼角的泪光。
“我能找到他,是我的福气。”傅闻钦说。
她握着赵韫的手,都不敢怎么用力,生怕把男人握疼了。
赵韫有些想哭,他在极力忍着。
他并不是什么软弱的性子,从小到大那么多欺辱苦难都一一熬过来了,可今年,是他想哭的次数最多的一年。
从决定要入宫的那一刻起,赵韫收了自己所有儿女情长的心思,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定了模样,他站在这一头,就已经能望见那一头。
他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听见有个女人说要娶他,这个人还是他真心喜欢着、爱慕着的人。
傅闻钦察觉到了赵韫的情绪,她轻轻摸了摸男人,对他道:“内院还住着一个,兴许是你想见的人。”
“是许清吗?”赵韫露出一丝笑意。
“是。”傅闻钦拉着他走了一段,将男人引至许清住处的那个路口,缓缓道,“他肯定还在睡着,你偷偷跑进去,用你的手冰一冰他。”
赵韫笑了一声,彻底开心起来,他便如傅闻钦所说的,兴冲冲地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傅闻钦含着笑意,回身对王雪茗道:“我要去一趟西南,这几日,会留他在这儿小住。”
“去打仗吗?”王雪茗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西南叛乱的事,他听说了。
“嗯。”傅闻钦应声,目光盈盈地看着那间屋子。
“兴许,还能带回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