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文斯的身体已经稳定了下来,成为纯粹的精灵,完全脱离了人类与精灵之间的混沌状态。但他还是要定期前往苏子斐那里做全套检查,进行长期观察。
这天他搭乘电梯前往医疗区。医疗区所在楼层比起a级生活区要高,电梯稳定上行,但却突然停住,又向下降去。
倒不是故障,而是下层的搭乘者使用了优先通行的权限。艾尔文斯之前也见过几次,对此并没有怎么在意,直到电梯停到了一个他从未去过,也没权限去的楼层。
血腥气伴着电梯门开扑进轿厢。几个工作人员抬着担架疾步冲了进来。
一路上大滴大滴的鲜血从担架兜布开口处啪啪砸向地面。
艾尔文斯连忙向旁让开。
躺在担架上的是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年轻人。身上多处擦伤,但最严重的还是枪伤,从前胸到下腹,整个躯干都几乎被打碎。户外运动的高弹性紧身上衣被鲜血浸染成黏腻的深红,艾尔文斯从他左侧胸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莱蒙德家的标志,但并不是剑与斧,而是他们对外使用的、极限运动集训基地的浪花彩带。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两侧长发盖住耳朵,“这是……”
“妈的,那些该死的混血虫子!”
一个一作工作人员愤愤地骂道,却也没心和他详细解释,“快快快,快按电梯!!”
艾尔文斯按下电梯。合金门合拢关闭,电梯向医疗区上行。几个工作人员抬着担架手忙脚乱地在电梯里面回转过身,抬头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是基地制式的作训服,这才开口向他解释:
“基地这段时间举办山间赛事!这算是挺出名的极限运动盛会,很多观众专程赶来现场看,这里面就有混血虫子……日他,还叫什么蓝血贵族!他们有支持的选手,被休利给压了……你猜他们干什么?”
艾尔文斯眉头抑了一抑,“他们直接就开了枪?”
“那可不是!那个小虫子,小兔崽子……先是嗷嗷着在骂,然后看他喜欢的那选手实在是反超不了,直接就从保镖那儿拨了枪!”
“妈的那还不是一般的枪……你知道吧,像他们这种乌斯卡混血,在外面行走是有遭暗杀的风险的,谁会暗杀他们?只能是泽坦的超凡者,所以这枪……”
艾尔文斯释出感知。选手休利的枪伤有隐隐有不祥在缠绕着。暗蚀之力,还有别的什么。
“他这几枪下去,全场都惊了。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搞,你猜那小肉虫子怎么说?‘从山上打下来一只泽坦猴子而已!能怎么?’然后还问我们,‘你们想干什么?’”
“他这一问,场面直接就紧张了——实际上,从他掏枪时候就已经紧张了。贴身陪着他的保镖。其它的一大群走狗。监视着活动的黑皮狗!那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是生怕有人对他做什么!”
“我们又能对他做什么?做什么也不至于当面就做!——最紧着的还是得救人!被他给这么一搞……完!”
“像这极限运动高危项目,本来就有法师跟着看着的……那会儿愣是不敢出手,蓝肉虫子的设备都精密得很。稍微有点不对立刻就给你拉警报。”
“……然后只能等离了那边场子再说。孩子那会儿就已经要不行了。我们法师给他施了术,但是对上那枪……现在只能说是勉强吊着。霍肯带着他往这边传送过来,我们接住赶紧送他进电梯,你们看这电梯,我的妈……”
楼层数字变幻,电梯在不断地上行。其实也算是挺快的速度,但在一道道焦灼的目光中却慢到宛如蜗牛爬。
“怎么就不再传一次!!”
“净是在说些什么废话……传送,空间挤压!这孩子哪还能撑得住啊。”
“医师总没事吧,怎么就不让医师传送过来?”
“刚不说!现在咱们都进这电梯……”
“妈的这垃圾电梯。等到了怕不是人都没了……休利,休利!”
“休利!”
手臂上刺了黑色荆棘的工作人员俯下身来,在重伤的选手耳边喊,“你撑住,哪怕再多撑一会儿,电梯到了,马上到了……只要到了你就能活!”
“拿出你打比赛的劲头!”其它几个工作人员也都在喊,“不是骗你,我们的医师他会魔法。”
“魔……法……”
原本近若昏迷状态的休利竟是突然有了反应,他的双唇嗫嚅着发出细弱的声音,“就是……这个吗?”
几个工作人员的呼吸与动作都齐齐停住。
他们看到微微的、淡淡的,青绿色的光点。那狰狞的伤口处隐约有什么不祥被驱散。鲜血还在汩汩向外狂涌。但被弹束撕碎的血肉已经颤栗着开始弥和。
心脏的跳动逐渐恢复平稳,重伤的选手眼睛缓缓睁大,闪烁出难以置信的亮光。
电梯门开。银眼的医生。灰发的法师。科技侧与魔法侧,一群医师已经等候在外。
但这时反倒没人去关心医生,而是都在寻找刚刚和他们一起乘坐电梯的年轻人。金发的精灵似乎并没有移动脚步,但是他的身影却是已经出现在了廊道另边,漫不经心地向担架摆了摆手:“不谢哦。”
艾尔文斯这天没能做成常规检测。
他第三天再次过来,苏子斐坐在工作间里已经没事了,甚至还在转笔。艾尔文斯接受仪器扫描,同时问他:“昨天那位受伤的选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