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辞风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焦老爷子转头看向旁边的焦溏,缓声问:“你舅舅说刺绣厂丢了一个大客户,是不是有这回事?”
“舅舅可能没弄清楚,丢掉大客户的不是刺绣厂,而是另有其人。”焦溏别有深意瞥了啤酒肚一眼,气定神闲道:“这几天,我请专业的审计公司复核厂里账务明细,发现之前汪助理经手的进出口业务,问题一堆,更有人中饱私囊,多笔收益去向不明。公司里的会计和他串通一气,不知道抽了多少油水。”
顿了顿,他微微一笑:“囤粮前必须先把米缸的老鼠抓走,除了让律师去追回债务,实际上我已经有具体的市场拓展计划,相信能补回先前的亏空。”
“汪助理不是你的助理吗?”焦老爷子眯起眼,乜了脸色一阵清一阵白的啤酒肚一眼,心中有数,拍板道:“你没有助理的话,工作也不方便,不如就继续在家里多磨磨新作品吧。”
啤酒肚难以置信:爷孙俩是联手要架空他?
“老爷子你不知道,他做的‘好事’可不止这些。”啤酒肚一咬牙,抛出杀手锏:“他还拐走了老孟的儿子,害人家父子分离。昨天老孟找我哭诉,多惨呐,一把年纪不就盼着儿子养老,结果现在连亲儿子面都见不到。得多冷漠才做的出这种事,以后谁知道会不会这样对我们其他长辈?”
孟师傅是厂里的元老,焦老爷子不念旧情,也得顾忌对方在其他绣工中的声望,啤酒肚不忘添油加醋:“我看孟师傅的儿子眉清目秀,溏溏怕不是不满联姻,想在外面彩旗飘飘?”
焦溏半点不慌:“说起彩旗飘飘,全刺绣厂怕没谁不知道、舅舅和汪助理那点破事不过,原来舅舅你也是自己没本事就把气撒在后背上的懦夫,难怪和孟师傅这么有共同语言。这人自己心脏,看别人都像蛇鼠一窝。”
“一人少一句。”焦老爷子及时制止正要跳脚的啤酒肚,不容置疑道:“老孟是厂里的老员工,我会亲自出面和溏溏一起处理这件事。老钱,送小杜去提车。”
忿忿不平的啤酒肚被管家和老仆“请”出门,恰好沈辞风从楼上下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对上,啤酒肚背后一凉:为什么对方的眼神不像在看活人?
走回客厅,沈辞风听见焦老爷子对焦溏道:“不管怎样,桃桃毕竟是老孟的儿子,这是别人的家事。如果你没办法让老员工服你,我很难让你彻底取代舅舅的位置。”
焦溏还想说些什么,焦老爷子回过头,对走上前的沈辞风道:“你也坐吧,礼服款式还合适吗?”
沈辞风点头答:“合适。”
拍了拍焦溏的手背,焦老爷子开口:“你也去试几件礼服。”
等管家陪焦溏到二楼,沈辞风沉声道:“有关沈家的事……”
上回在焦老爷子的房间,焦溏只看到一套囍袍,令他吃惊的是,这回在衣帽间里,不仅有几个款式的囍袍,还有西装、唐装、外套、新婚晚穿的睡衣……
指腹掠过一套套礼服,他禁不住浮想联翩:不知道沈辞风穿起礼服时,会是什么样子?
即使他不断提醒自己,两人只是合作关系,这始终是他人生里的第一个婚礼啊。
心不在焉吃过晚饭,焦溏和沈辞风一起向焦老爷子告别,坐上车后座那刻,他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能问出口:“舅舅勒索你?”
沈辞风矢口否认:“没有。”
在焦溏的逼问下,他不得不避重就轻说出那晚,他让焦溏先到餐厅等,他用支票打发啤酒肚的事,不忘再三强调:能用钱解决的事不是事。
不料,焦溏在意的却是,在啤酒肚眼里,他居然就值三百万,看不起谁!
沈辞风:原来重点是这个?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肉包子打狗的事。”焦溏消了气,难得正色道:“我讨厌被蒙在鼓里。”
再者,比起钱财身外物,他不爽的是,沈辞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啤酒肚出言不逊,他没帮那人一起出气。
沈辞风顺着他的话:“我保证。”
焦溏这才放松心情,转头看向窗外,讶异道:“我们不是回家吗?”车窗外的景色似乎是陌生的地方。
“是我请司机先去别的地方。”沈辞风话音一落,车子在路边停定,他踏下车,朝焦溏伸出手:“希望你会喜欢。”
自然而然握住他的手,焦溏探身下车那刻,浓郁的牛奶香、清新的水果香、夹杂着厚重的牛油、蜜糖香气,像欢迎般扑鼻而来。
他们面前的是一家装饰成童话城堡的蛋糕店,店铺招牌是一个粉嫩得能掐出水的草莓皇冠,玻璃橱窗里,一排排蛋糕精致小巧,赏心悦目。
“你晚饭时似乎有心事。”沈辞风注意到刚焦溏晚餐时没吃多少,解释到这里的原因:“担心你会饿。”
“你真好。”焦溏嘴边浮起一个笑:“只是……在想刺绣厂和小桃子的事。”
两人在店里坐下,焦溏注意到来这里的有不少情侣,他们隔壁那桌,还在玩“你喂我我喂你”的小游戏,害他立时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