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之中,再度化为一片鲜红。
“沈戢将那些正道门派都杀了?”荼靡吃惊道,“也包括他的师父?”
白凛道:“确切而言,并非是沈戢所杀。凡血殇阵这等绝杀之法,用起来虽是强悍,可一旦被破,则极易反噬。沈戢那时以一己之力将血殇阵打破,弘显上师和那一众门派之人都不曾防备,皆被自己的法力所反噬,落得与鬼门众人一样的下场。”
荼靡听着,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我不曾听人说过。”她喃喃道,“沈戢也不曾说过。”
“此事过于惨烈,且手段残忍,乃正道之耻。”白凛道,“就连天庭也不愿多提。”
“后来呢?”荼靡忙问,“沈戢成魔,亦是与此有关?”
“正是。”白凛道。
荼靡皱眉:“齐晏所作所为,皆正道之事,沈戢却为何成了魔?”
“这你须得问他。”白凛淡淡道,“慈窨成仙时的记忆之中,并无这些。”
荼靡想起来,白凛先前说过,每个登仙的人进入天庭之后,第一关就是真言境。在那里,他们所有过往,都会一览无遗,被天庭所审视。
而真言境,正在他管辖之下。
她看着白凛,心想这白毛狗看着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原来陈谷子烂芝麻装了一肚子。
“故而那慈窨不曾被这阵法所伤?”荼靡问。
“她不愿与沈戢为敌,不曾随师门出征。”白凛道。
荼靡想了想,道:“慈窨既然如此深爱沈戢,也知道齐晏是好人,却仍然为了成仙站在了师门的那边。”说着,她有些好奇,“慈窨说她非登仙不可,乃有缘由。究竟是何缘由?”
白凛却冷冷道:“沈戢是你的人,我只说沈戢之事。至于慈窨,与你何干。”
说罢,他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荼靡气结。
血红的世界,阴森恐怖,但沈戢感受不到一点冷暖。
无数的眼睛看着沈戢,盯着他。那一张张的脸,有齐晏,有鬼门的弟子,他们看着他,唤着他的名字,露出笑意。
也有被他杀死的正道同门。
师父弘显上师浑身是血,一众师兄弟死不瞑目地,他们看着沈戢,怨恨地斥责咒骂。
似乎有无数只手从下方伸出来,抓着沈戢的脚,将他往下拖,丝毫挣扎不得。
——“阿戢……”
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似远似近,余音却在渐渐消失。
正当无边的黑暗围拢过来,突然,一只手伸来,扯住沈戢的衣襟,而后,将他拽起。
凛冽的寒冷从周身袭来,沈戢一下被呛醒,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他喘着大气,好一会,才看清自己在何处。
河水如墨,不远处,一道长桥飞架。上面无数的人影散发着幽光,如行尸走肉,慢慢往对岸挪动。
黄泉。
沈戢倒在地上,一边大口呼吸着,一边看向上方,目光倏而定住。
一双眼睛静静注视着他。
虽然许久不曾见过,但那张脸,与记忆中丝毫无改,熟悉得似深入骨血,却又陌生得似相隔万里。
慈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