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朔替既然要过了,为何不肯回天庭去?”回到小屋里,荼靡问白凛,“为何非要待在仙山之上?”
白凛仍如先前一般,悠然自得地倚在她的床上看书,道:“我留下,你不是也不曾有异议?”
荼靡理直气壮道:“是你非要留下我才帮你,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白凛看了看她:“只因为这个?”
荼靡转开头,摆弄她的白玉芰:“当然只因为这个。”
“回天庭做甚,冷冰冰,吃得还寡淡。”未几,只听白凛淡淡道,“我待腻了,在仙山住些日子再回去。”
荼靡也看着他:“只因为这个?”
“当然只因为这个。”
为了一口吃的,居然当狗都愿意。荼蘼想,也不知道靖厄天尊当年若知道他会变成这样,还会不会选择将他造出来。
还有师父南海仙翁。
方才在紫垣上,她说愿意让白凛继续住在自己这小屋里的时候。南海仙翁看着荼靡,那目光让荼靡感到脑门冒汗。
——“我那雀儿说,你和神君在一张床上争执?”方才,南海仙翁将她留下,询问道。
荼靡心里一边骂那死鸟果然多嘴多舌,一边答道:“神君拿了我的白玉芰,我自当抢回来。”
南海仙翁当时的眼神可谓匪夷所思。
他自上神们设立天庭之后不久,就在悬圃之中诞生,活过的岁月长于荼靡万倍。但恐怕就连他也很难想象,时间竟然有一个会跟别人抢东西打闹的上神。
“果真只是打闹?”南海仙翁问道。
荼靡愣了愣,道:“不是打闹是什么?”
南海仙翁看着她,轻咳一声。
“你可知你的身份?”他说。
“知道。”荼靡忙道,“师父放心,我一介小小半仙,岂敢惹上神不快?我和神君确实只是打闹,不会惹出祸事来。”
南海仙翁却叹口气:“我说的身份,并非半仙和上神。”
荼靡不解;“那师父说的是什么?”
“荼靡,”南海仙翁的目光意味深长,“你自幼在仙山生活,这仙山上的道术,乃追求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你那些师兄师姐,虽也各有喜好,却早已经品尝过人间欢爱,世间冷暖。他们走上修道这条路之后,对人间礼法亦视为虚妄,故不曾教导你许多。”
荼靡听着这话,只觉云里雾里:“确是如此,可那又如何?”
“我说的礼法,是指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之类。”南海仙翁耐心道,“荼靡,我虽不曾教过,但你定然听过。”
荼靡明白过来。
“弟子知道这些。”她忙道,“男女授受不亲,食不连器坐不连席,弟子都能牢记在心。可神君是例外,师父,他要贴着我才能免去病痛折磨,我也是无法。”
“这自是实情,可你心中如何作想?”南海仙翁道,“你可觉得,此事有悖礼法?”
荼靡老实道:“开始时觉得有悖,现在不觉了。”
“怎讲?”
“若为男女,自是授受不亲,食不连器坐不连席。”荼靡道,“可神君在我看来,并不是男子。”
这回答,让南海仙翁颇是意外。
他问:“不是男子,那他是什么?”
就是条死狗。
荼靡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