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儿本在暗中腹诽,低头定睛一看,竟是粒纯金的大蚕豆!沉甸甸的还很压手呢。
不禁大喜过望,对着那位‘小姐’连连作揖,“奴儿多谢小姐的赏!”
“姐姐们也请宽心!小人知道分寸,必不会使人搅了贵客们的清静。”反正梅花苑在最东北的偏僻处,本就不会有人来。回头他把客路一封,保管清静到他姥姥家去。
眼瞧着童儿和守卫们都喜滋滋撤出了院子,扮做‘小姐’的蕊雪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一把将面纱摘了,“小姐,您真是难煞奴婢了。”
刚刚竟还给她递脚踏,她也得敢踩啊!
沈稚笑靥娇俏,拦住正往下卸钗环的蕊雪,“先别忙摘,晚些还要用的。”
蕊雪登时傻眼,“还、还有什么用?”
橘绿也轻声解围,“小姐就别戏弄她了。我们此番出来的人少,也没带粗使的婆子和小丫鬟。一会儿还得收拾院子、整理小姐住的屋子呢。小姐用不惯外面的东西,好些都得换新的。”
沈稚先是一笑,“怎么没带小丫鬟?我方才扮得难道不像?”
大家纷纷低头不语。
沈稚尴尬地揉揉鼻尖。轻咳一声换了话头,“不必收拾东西那么麻烦,今夜我未必有时间歇呢。晚上还让蕊雪扮做是我,就宿在正房里。”
柠香愕然,“那小姐您怎么办?”
沈稚笑笑,“在东厢给我留一间屋子就行。晚上也不必留灯,到了时候你们就都熄掉烛火,如常般睡下就是。别远远地让人看出什么异样来。”
婢女们心知沈稚此番出来,必定是有事。听了吩咐也不多意外,纷纷应下。
唯有蕊雪仍在踟蹰。她不安地摸摸头上那些华贵的点翠金钗,嗫嚅问道,“小姐,我这身行头……什么时候才能摘啊?”
柠香接口道,“小姐既吩咐了让你扮成她,为防有人忽然过来,你就先一直戴着吧?”
蕊雪轻“啊”一声,小脸瞬时苦了。穿着小姐的衣裙,还戴着这么贵重的首饰,她简直都不会动了!
众婢子见状纷纷偷笑。沈稚也一齐打趣她,“蕊雪想开点么。你这委实不算什么的!你瞧瞧阿蛮,那才叫真正不容易呢。是吧?人家阿蛮也没说什么呀……”
‘高个婢女’原本麻木地低头闭目,半靠在角落里养神。此刻突然被提及,慢慢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她们。
迎着一众婢子们的目光,他又缓缓地“长高”了几寸——原来他仗着衣裙遮挡,为了显得真实些,竟一直微屈膝行走。
此刻方才忆起,慢慢站直。
婢女们惊住了。这下盘的功力也忒扎实了些!若让她们如此起卧行走,不消片刻腿和膝盖就得酸麻了,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蕊雪有些心疼,默默打开妆奁,取了药瓶递给阿蛮。“小姐,可否让他卸去乔装?”
沈稚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随后点头,“卸吧。一会儿在屋中别出来。”
阿蛮摇摇头,不肯接。
沈稚忽然间有所发现,“阿蛮,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高个‘婢女’面色一僵,只是摇摇头。
“你是觉得这样说话很奇怪吗?”
阿蛮低头看看自己的婢女襦裙,闭了眼睛。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沈稚笑弯了腰。乐得不行,“你把那药瓶儿拿来。我倒是想看看,阿蛮的本来面貌配上这身妆扮是什么样子的。”
阿蛮惊呆了。
闻言本能地抗拒后退。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左右为难。最后咬了下嘴唇,竟真的拿了那瓷瓶回来,甚至为了配合着襦裙的幅数和长度,是小步挪回来的!看起来很是“端庄”,默默坐到椅子前。
看得沈稚暗暗称奇。
他接过蕊雪递来的湿布巾,沾了药卸掉矫饰乔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