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可怜巴巴退守在利州。
虽屈居一隅小城,却却不敢再退了——背后就是南朝无数百姓!
那时有多难?没有军需、没有补给,粮草耗尽了就只能硬抗。
沈稚远在都城,日日心焦如焚。传回都城的军报上,白纸黑字记载了羊城失守时,北境守军痛失了多少多少在羊城囤积的粮草军械……恳求朝廷调拨、支援。
影影绰绰间,甚至暗示了城中囤积的海量军资已落入凶夷大军之手。
漠北铁骑抢了军资粮草,又添了重盾硬弩、攻城之械……愈加势不可挡。
北境溃败只在一线之间!
因此,才有了朝中人心不稳,割地纳贡也要止战的风潮。
此时沈稚再望向那四角包铜的陈旧木箱,里面真实的账簿子已经开始生尘。有些年代久远的,纸页也已泛黄。
显然,羊城假账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此处明明白白就是个空壳城池!根本不可能囤积大量军需。
前世军报,是假的。
当年的羊城惨败失守,北境军需粮草消耗殆尽,十万火急……也是假的。
此中另有隐情。
沈稚的眸光重重颤动。倘若军报造假,那真实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为什么要欺瞒朝廷?军报背后有多少暗流涌动的交易,亦或是谋划?
如此瞒天过海的大计——佯败失城、大军南撤,十万火急向朝廷索要军需粮草补给……一环扣着一环,中间牵扯无数的人和关窍,沈瑞自己万万定不下来。
他背后一定有极信任的人在指点。
这人是谁!
燕阳王吗?
亦或是……漠北。
“稚儿!”她隐隐听闻沈瑞焦急的呼唤,神思却一阵倦怠,身体也失去控制向后栽倒过去。
再清醒时,夜幕已经低垂。
耳畔传来老迈的声音,“郡主娘娘体质虚弱,又有蛊毒在身,兼之今日骤冷骤热,身子受不住也是有的。风寒之兆如今已无大碍,只是这蛊毒……请恕老夫无能,实在不通此道啊。”
身遭嘈杂之声不绝,似有人正一勺一勺给她喂着汤药。沈稚迷蒙中慢慢吞咽,苦涩的滋味一路顺着食道滑进胃里。
心中郁涩难解,格外忧慌难受。
迷迷茫茫中,有些曾暗暗发誓要永远忘记的事情……再次浮现眼前。
一身戎装的凶夷少年意气风发,左手牵着名马雪焰烈,右手掌心拢着一件藏在香包里的平安符。
他就站在都城十里外的送别亭阁前,回首望她。
这一回眸,恍然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