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珊醒来,这一天的苦难还没有结束,大家就像约好了似的排队找她麻烦,三房又吵架了,这次似乎是非离婚不可了。
宋珊刚勉强把夫妻俩劝和,痛失爱鸟的老四又跑来申请买鸟津贴,搓着手向她介绍自己看中了一只濒危的林斑小鸮,全球只剩下两百多头的珍稀物种,需要从印度包一辆专机接回来……
宋珊看着支票上的数字差点再次晕过去,死了一只乌鸦而已,就要请个祖宗回来,还要为他专门盖一间暖房,这消费升级的速度也太快了。
这还没处理完,管家又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汇报:“小婉小姐挂在梧桐树上了!”
“她上吊了?”子语大惊。
“不不不,小姐是想从窗户外面的梧桐树上爬下来……”
宋珊失控地捂着头大叫:“你要不要把我也挂上去一了百了啊!赶紧找梯子啊,你找我干什么!”
但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宋珊再怎么崩溃,也不可能置之不理,赶紧往中庭的梧桐树下跑。
由于徐婉的每一次相亲都以和池明云的变相约会告终,闹得相亲对象很不愉快,反映到徐思这边,老爷子也是动了真怒,直接把徐婉禁足了。
青春少艾,少女的芳心哪里关得住,这才有了趁着夜色,顺着窗前梧桐树偷偷跑出房间的事情发生。
到了树底下才发现情势有多危险,徐婉就攀在一根细弱的树枝上,离地面尚有十几米落差,她的平衡能力和身体素质显然不足以支撑太久,不敢向前也退不回去,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
架梯子的方案很难成功,因为家里一时难以找到这么高的梯子,何况徐婉还远在树梢末端。
目前最有效的办法的是在树下铺上柔软的缓冲物,徐思一声令下,全家老小纷纷涌回自己房间,把所有能找到的床垫和被子都从阳台上丢了下来,宋珊指挥着下人们扛着花花绿绿的床垫,像热锅蚂蚁般满场奔走。
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和宋珊作对,这边垫子还没有铺好,居然下雨了。
凭空一道闪电,然后平地起惊雷,吓得徐婉哇一声抱着树杈哭了出来。
徐思刚才还扬着拐杖骂骂咧咧说等这丫头下来了这辈子都别想出房间,可一看女儿哭了,态度迅速软了下来:“好了好了,小婉不哭哦,别怕别怕,很快就能下来了……”
徐婉边哭边大叫:“我不敢下来,怕你打我!”
“我怎么舍得打你……”徐思匆匆忙忙地上前,结果不幸被沾湿的垫子绊了一下,直挺挺向后摔倒了。
“爸爸!”徐婉趴在树上失声痛哭,几乎抱不住湿滑的树枝。
这个年纪的老人家摔一跤非同小可,宋珊看他动都动不了的样子,心想莫不是摔到了脊椎,积压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出来:“这家到底怎么了啊!”
徐子语站在雨中,看着乱成一团的徐家,开始思考这其中有多少是来自他的影响。
然后,他看到救世主从雨中走来。
他拍拍宋珊的肩膀:“辛苦了,我回来了。”
一看到他,宋珊突然失态,不管不顾地哭出了声:“阿野……”
年轻的居士站在床垫组成的彩色地毯中间,青灰色的僧衣在风雨中猎猎作响,振袖,抬头,雨水冲刷着清湛有神的眉眼,朝慌乱的徐婉微笑:“小姑,跳下来吧。”
有些人乍看上去没什么稀奇,但只要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徐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松开紧紧抱着树的双手,纤细瘦弱的身影笔直下坠——然后被徐莫野稳稳当当地接住。
毫发无伤。
这一晚由于全家的床垫都被雨水淋湿了,所以徐家索性放弃了睡眠,彻夜畅饮欢迎徐莫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