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上已经被团团围住,敌军的将领带着三百人闯了进去,却看见赵勿尘穿着玄色云纹的朝服,正坐在院子里悠悠地品茶。
见到全身濯银盔甲的大将,赵勿尘有一瞬间的怔然,十几年前的那一天,他也是如此装扮,闯进红墙高筑的皇宫里,篡了朝,成了上燮的实际掌权人。
如今时光倒转,恍如隔世。杀人者,恒被杀之,尝过权力巅峰的快乐,他不悔。
“将军实乃好兴致,不去占了那位子,竟先来本王府上。”赵勿尘盯着那人手中光彩四溢的宝剑,只觉得锋利寒冷,冻得他止不住想颤抖。
“上燮摄政王,把持朝政十几年,偌大的王朝被你一夕颠覆。此等英雄好汉,在下怎能不先来敬仰一番。”敌将的声音闷在坚硬无比的盔甲里,听上去嗡嗡的,像是轰鸣的雷声。
“动手吧,本王纵横一生,捭阖四野,从卑贱肮脏的乞儿到受人白眼的奴才,被践踏被羞辱被殴打都是常事,现在是将万人踩在脚下的摄政王,更不会怕区区一死。”
“边关全军覆没的十万士兵都是你的人吧,一朝失去全部的感觉如何?”
“只恨上燮无将可用,否则定不会让你们蛮子嚣张。”赵勿尘看着盔甲里的那双眼睛,只觉得无比的森寒阴邪,像是被恶鬼盯上了一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还不想杀你,风淮城的风景那么好,你们几个带赵大人好好转转。”
赵勿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人拿着一根长绳绑住双手,像遛狗一样牵出了门外。
前面的人拿着绳子骑在马上,扯着他出了府门,一阵尘土飞杨,赵勿尘被拖在地上飞出了几百米。
与此同时,上燮皇宫一片混乱。有人在宫中呼走奔逃,大喊着蛮子进城了,蛮军马上就要冲进宫来。
一时之间,有人放火烧宫,抢夺财物生怕跑慢了,葬身在这座天底下最昂贵的坟墓里。
“已经来不及了,敌军已经将整个皇宫包围了起来。”前来报信的侍卫身染鲜血,冲进漆月宫,带来真实而残酷的肃杀之气。
“三日前他们还距此三千里,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明净翡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草原人经过大战,没有经过任何休养生息,便贸然进入南陆,不怕上燮反戈一击吗?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我们跑不掉了。陈大人明明让我们等着援军的啊!”谢子龙在一旁抖似筛糠,慌乱得抓紧身旁的宝剑,“爱妃,我们带着孩子从密道离开吧。朕这还有银子,我们肯定能跑出去的。”
“我,我不走”明净翡的心前所未有地慌乱,谢玄濯怎么样了呢,她是与大军失散,是受伤了,还是死了
“不行,”紫檀冲过来抓着明净翡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说,“圣女,您必须走,就算为了孩子,您也必须走。”
“孩子?”明净翡失焦的瞳孔终于有了丝丝神采。是啊,她还有孩子,和那个人的孩子。
漆月殿外,秋风萧瑟,整个皇宫仿佛鬼域一般,只有火光和鬼哭狼号的声音存在。谢子龙抱着装着金银的包袱,被两个太监护着走在前面。
“您的身体还很虚弱,一定要跟紧我。”紫檀看着明净翡失魂落魄地抱着孩子,都害怕她会掉队,“您现在几乎用不出任何幻术,把孩子给我抱着吧。”
“不,我没事,”明净翡眼里泛着奇异的神采,她脸色苍白嘴唇却红得似血,“我要带着孩子去找她。”
“您”紫檀转念一想,明净翡能有个念想也好,免得又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来。
谢子龙所说的密道在冷宫附近的地洞,那本是一处枯井,因年久荒废,无人问津,知道此处的人甚少。
冷宫啊,明净翡轻轻喘着气,再次看着这一片熟悉的景色。秋意盎然的地方,只种上了寥寥几棵枫树,远不比前世枫叶红透的盛景。
倒是银杏叶落了一地,灿烂耀眼如金子般美丽。
“这儿还有人,兄弟们杀啊!”
“哎哟,还有个抱着孩子的小美人,军爷我早想尝尝别人妻子的味道了。”
如雷声般的马蹄声和粗俗的调笑如鬼影般在他们一行人身后响起,几个呼吸之间,穿着蛮族铠甲的士兵就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诶诶,那人还穿着龙袍啊,该不会是他们南陆的皇帝吧。”一个魁梧的蛮族士兵从马上跳下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
“头儿,那个抱着小孩的坤泽才是极品啊,尝起来一定滋味美妙。”
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险,小婴儿大哭起来,明净翡抱着孩子轻哄,玫瑰色的眼里聚起了杀意。
她现在身体虚弱,最多能对付两三个人,就算加上紫檀,她们也只能与五六人周旋。
而这里有两三百个训练有素的草原的士兵。但是,自己不能死,她还要去找她。
被称作头儿的人,把视线转向明净翡,“先把碍事的孩子杀了,免得吵得人心烦。”
闻言,明净翡抱着孩子退后几步,怒视着这帮不怀好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