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玄濯匆匆赶到云忆绵的寝宫时,浓重的血腥味里散落了一撮耀眼如绸缎的金发。
“她怎么样了?”谢玄濯皱着眉,眼眸里寒流重重。
御医目光凝重地回答道:“皇上,虽未伤及要害,但娘娘失血过多,必须好好养着才可。”
“那就把名贵药材都送来,保得云妃性命无忧。”
听见了谢玄濯清越冷淡的声音,云忆绵挣扎着醒来,轻轻呜咽了一声,“皇上。”
“皇上,您不想知道今日那刺客是谁吗?”
“朕会着手让刑部调查的,你好好休息。”谢玄濯替云忆绵掖了掖被角,目光瞟过地上的金发。
“皇上,刺杀臣妾的人是金巫族人,在场的所有宫人都可以作证。”云忆绵脸色苍白,目光灼灼地盯着谢玄濯。
“金巫族人?”谢玄濯一脸平静地看着云忆绵,长睫微微上扬,温和而无情,“你想说什么?”
闻言,云忆绵一咬牙说道:“皇上,绢人杀手就是天梧宫弄出来的,多少大臣要求你找来皇后娘娘问清此事”
“到底是问罪还是问事,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谢玄濯琥珀色的眼眸里酝酿着怒意,看来云忆绵的父亲是等不住了啊。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说道:
“难道小小的刺客就能乱了我上燮?云忆绵,后宫不得干政。你今日的话,朕就当从未听过。”
“皇上你真的真的喜欢那个妖女吗?”云忆绵恨恨地看着谢玄濯,只觉得心灰意冷。
谢玄濯笑了,眼里仿佛熔着烈火,她轻轻说:“你们都觉得她是妖女?”
“为什么,可是为什么呢?她已经走了,跟别人离开了你,背叛了你,你为什么还要”
谢玄濯刚才还称得上温柔的面容,蓦地变做冷寒。
“因为我很害怕,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会爱我吗?我是个废物,”谢玄濯轻声说,“父皇和母后为我死了,比我善良百倍的皇兄也死了,我却是个连剑也拔不起的废物。因为我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被人欺负,我的确百无一用啊。”
“不,不是的,你是上燮的皇帝啊,是天下的主人。我父亲一直看好你,说你是最有能力继承皇位的人。”
“你父亲?忆绵当初你会与朕成为朋友,也是因为他的关系吧。”谢玄濯脸上是洞悉一切的笑容,她的眼睛失了清明,却明亮如雪,“可是,也只有她知道我是个废物,可她不在乎。”
“什么?”
“她爱我啊,”谢玄濯仰头看着门外无边的细雨,“我是不是废物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云忆绵顾不上身上的伤,恨道:
“可你给不了她想要的,你什么都给不了,所以她已经离开你了,不是吗?”
谢玄濯停下了走出殿外的脚步,心里忽然酸涩不已,“总有一天可以的。”
看着谢玄濯绝情离去的脚步,云忆绵冷冷笑了,眼角不自觉流下泪来,她对身边的侍女说道:
“告诉父亲,我同意他的计划了。上燮的皇位是该换个人坐了。”
谢玄濯这一离开,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秘密召见了陈子瑜等一众大臣,告知了他们自己将要出宫的计划。
不出所料地遭到了陈子瑜的阻止,“皇上,您既然知道云家的狼子野心,为何还要舍身犯险?”
“朕不作出一副为爱疯癫,连夜离开的样子,狐狸怎会露出尾巴来?”谢玄濯的眼神剧烈变幻,心里生出无数惆怅,“何况,再怎么逃避,也是要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