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就睡着了,他从梦中惊醒,略带仓皇的视线在山洞内梭巡着,最终在洞口看到了倚着山壁看日出的普莱尔维努斯。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温暖的白光落在她仰起来的面容上。
普莱尔维努斯身上的颜色其实是有些单调的,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像他讨厌的黑夜,只有白皙面庞上的脸颊和嘴唇才带着一点粉与红。
但在他眼中,身处阳光下的普莱尔维努斯,身上的颜色却格外鲜活。
她的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色,更像是剔透的宝石,阳光落进去的时候不是被宝石吸收了光彩,而是在宝石中变成了更为炫目的极彩光晕。
她的头发看上去很黑,摸上去却很软,很滑,带着淡淡的让人着迷的花的气息,他无法想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昂贵的织物能比得上她的长发。
她的面容白皙,与头发和眼睛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致的黑与白色差会让人觉得冷酷,但在她的脸上你总能找到可爱的过渡,不管是泛着淡粉的面颊还是玫瑰花一般的嘴唇。
普莱尔维努斯或许是个很美丽的人类。
他这么想到。
察觉到他醒来的动静,普莱尔维努斯回过头看他,她的眼神是那么让人着迷的柔和,看着他的时候就像看着美丽的朝阳和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的万物,但她一开口却提起了别离。
‘今天我就该走了。’
他并不高兴,更不想与她道别:‘不走不行吗?’
普莱尔维努斯的表情更温柔了,但她却不会因为他的撒娇就改变自己的主意:‘我有该回去的地方,还有人在等着我。’
他在山洞内转圈圈,发脾气。
普莱尔维努斯抱住了他的尾巴,她人小小的,看过来的时候却仿佛能占满他的整个视野。
‘如果感到寂寞的话,就带着我们的孩子来找我吧。’
‘毕竟,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他从小憩中醒来,黄金般的双眼中射入了朝阳的光,一时竟然不知道是哪个更加璀璨。
回忆起刚才的梦境,有液体从他的眼眶中溢出,一滴滴滑下他的眼角。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每次他在梦中见到普莱尔维努斯的时候,它们都会出现。
他只是很想普莱尔维努斯,很想很想她。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到那些阻挡视线的液体被风吹干了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蜷着腹起身,他的手稳稳地托着自己的肚子,生怕他们的孩子受到一点磕碰。
他已经不眠不休地前行了数日,虽然中途不小心走岔了路,但现在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很接近她了。
“你也希望见到她的,对吗?”
没有出生的孩子无法回答他的话。
他有些失落,但他想,孩子应该是高兴的。毕竟,这可是他和她的孩子啊。
齐勒狠狠打了自己的脸,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大公府,就连海特都惊讶了:“你家里人的病情不要紧吗?”
齐勒差点没回一句已经下葬了,但仔细想想,一个活着的还可能生病的“家里人”可以方便他以后再出现这种“请假”情况,于是只是说:“是的,只是老人家想我才故意夸大了病情,我陪了几天就回来了。”
海特还有些不赞同的模样:“你该多陪陪对方的。”
齐勒只好尴尬地笑,有一个太关心你家庭关系的上司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我这不还得赚钱的嘛,赚了钱才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我在家就没法赚钱养你,我赚钱就没法在家陪你,一句话道尽社畜心酸,海特很是动容:“你在大公府长期工作,其实可以考虑举家搬迁到维努斯大公的领地的,离得近你也能多回家看看。”
齐勒照旧扯哈哈几句“再说吧”,到底是糊弄过去了。
在齐勒离开的这段时间,大公府内十分平静——唯一一个潜藏在府邸中伺机刺杀维努斯大公的刺客不在,这个府邸怎么想都应该是十分安全的。
但齐勒知道不是这样的。
那一天,他通过拳脚沟通从那个张贴维努斯大公的刺杀令的接待员口中问出的讯息是这样的——
‘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啊。那个人伪装得很好,只能看出是个男的,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求我定期张贴这个悬赏,我就知道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