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魁梧的身材和极具野兽特征的瞳孔,男人竟然不禁微微发抖。
注意到了男人的异常,半兽人礼貌地站在他几步远外:“你是查理说的表弟吗?他昨天喝多了不小心扭伤了脚,今天请了假,他让我替他接待他的表弟。”
男人这才恍然大悟,井为自己刚才的应激反应感到抱歉。
半兽人倒是不在意这些事:“你在维努斯领地多待一段时间就会习惯的,刚来的那会儿任谁都习惯不了。”
半兽人说:“你们可以直接进城,我找人带你去查理的宿舍,但是最近有逃犯流窜,你到城门的时候会接受检查。”
这不是当然的吗?男人自然不会不应。
这会儿子,听到父亲和半兽人谈话的弗洛娃忍不住好奇心,悄悄掀开车帘往外看,只这一眼,就被感官敏锐半兽人精准地捕捉到了。
看到同为半兽人的孩子,这守城士兵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些:“这是你的小孩?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男人不好意思地应是,而被人当面夸了漂亮的弗洛娃也是脸上一红,她不由得往外钻了些出来,她的母亲没能来得及阻止她。
这会儿,弗洛娃那极具种族特色的带着斑点的尖耳朵和长尾巴就完全暴露在半兽人士兵的眼底了。
刚才还笑容爽朗的士兵面色忽得僵住了。
他仍然在笑,但是那笑容像一张假面,即将破碎的假面。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下来,就像是野兽面对侵入领地的敌人时在喉间翻滚的警告声。
他这模样把弗洛娃吓了一跳,呆呆地挨在爸爸身边,不知道自己刚才有哪里做错了,竟然让半兽人士兵对她的态度两极翻转。
半兽人的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要不你们在这里接受检查吧,也是一样的。”
“我妻子生了重病,不能见风。”男人想去阻拦。
但是半兽人士兵不给他机会。
“很快的。”
说罢,车帘被猛地拽开。
那隐藏在马车内,隐藏在黑暗中,亮着一双兽眸看来的雌性兽人的真容就暴露在半兽人士兵的眼前——
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有关边陲城市的画面复苏,殴打、辱骂、性剥削、还有那自始至终无法散去的辛辣烟雾,以及在烟雾之后含着残忍的笑意看向苦苦挣扎的他们的,有着极富种族特色的美丽毛皮的雌性兽人们。
——如今,与那些家伙们一样的她,就倒在马车里!
城门处爆发了一场斗殴,发疯的半兽人即时被他的同僚们制止,被上司严令惩戒,但最后,这个事件也没能压下去,被报到了城主府,也被送到了海特的手里。
齐勒当时也在海特身边,看到他忽得盯着一份文件默不作声的模样,正感到好奇:“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要不要去报告给大公。”
海特却拒绝了这个提议:“……半兽人那里发生了一起骚动,没什么,是经常会有的事,不需要让大公操心。”
“齐勒,你替我看着府内,我去一趟就好了。”
小精灵被塞了海特没能处理完的剩下文件,欲哭无泪地对着海特的背影伸出手:你是不是忘了小精灵只是来帮你打下手的啊,处理文件这种事他不会啊!
齐勒盯着如山高的文件思索了三秒,然后毅然决绝地抱起剩下的文件往维努斯大公的书房走去——这家伙醒来后完全过上了老年退休生活,好歹作为领主的工作还是要做的吧!反正海特也没说不能去找她,所以这一定是没问题的!
半兽人领地内。
弗洛娃如惊弓之鸟一样守在门口,对着每一个路过这里,向其投来不善目光的半兽人回忆相同的不善目光,明明那小小的身板根本不及其他半兽人的大腿高,但她已然表现出了野兽护土地的风采。
弗洛娃一点都不想来这里,但是最懂兽人及半兽人病症,最会治疗兽人疾病的医生都在这里,于是弗洛娃一家还是和那个与她们爆发冲突最后自己自食其果受伤的半兽人一起被搬运到了这里。
一路上,弗洛娃和她的母亲引来了不少目光,这让生性敏感的半兽人女孩焦躁不安——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明明大家都有着一双红眼睛,明明大家都有耳朵和尾巴,明明大家都是半兽人,难道不是该互帮互助的吗,难道这不就是这片维努斯领地、这块半兽人栖息地的存在意义吗?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们——仿佛她们对他们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的眼神?
偶尔也会有如弗洛娃一般年纪的小孩子向其投来好奇和没有恶意的打量,但那些孩子立马就会被大人们抱起来,井被告知不要靠近她们。
弗洛娃更加焦躁,她也不想靠近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