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将车子停远了一些,毕竟这是军政部的车,被家人发现了不好解释。
“你们不进去?”王民看着端坐在车上的三人,三人却仿佛屁股沾上了一样,一点没有挪动的想法。
“你的战友,他的家人,我们外人跟着凑合不太好。”江淮给他扔了一根烟:“害怕就抽完再进去。”
说完,江淮发动汽车,驶出了街道。
王民看着手里的烟,从兜里摸出火柴,蹲在墙根,点
燃了香烟,双眼望着灰暗的天空:“老哥啊,这么多年,你想家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天上缓缓飘下的雪花,打在他的肩膀上。
“别哭啊,老哥,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为了咱家,我都得接着扛下去啊。”
抽完了烟,他将烟屁股捻灭,放在了怀里,敲响了大门。
江淮三人回到茶馆的时候,却又些意外,本来奄奄一息的中年人赵虎,竟然已经醒了过来。
江淮走到他的床前,坐在他的身边:“赵大哥,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哎,作孽啊。”赵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睁开,看着江淮,缓缓地重复了今天的事情。
“小喜本来打算让大家金盆洗手,想跟着他接着干的,就留下,不想当部队的,就给他们钱,让他们做点见得了光的生意,也好做一回堂堂正正的人。可是谁知道,他之前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那群畜生,不但不想当军队,还想把他拉下来,说他连一个军人都打不过,不配领导这些人,要他交出位置
,带着人滚下山。”
“小喜什么脾气啊,当时就不干了,带着早就埋伏在一边的人和他们打了起来,但还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凶狠,小喜被打了个半死,扔在地窖里,我本来想趁乱跑出来通知你们,结果被他们发现,中了几枪,强行跑到这里。”
“大致的情况我们知道了,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没人敢来这里动你,仇天理我们一定会救出来的。”江淮安慰他。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行了,对了,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赵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你说。”
“寨子里,可能有日本人的奸细,还不止一个。”赵虎说完,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昏睡了过去。
赵虎的话,让江淮更加难受了,这下不仅要杀了那群造反的山贼,还有把山寨里面的奸细揪出来,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
猴子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赵虎睡着了,松下了一口气。
“这是我见过的第二个。”猴子掏出一根烟递给江淮,两人走到院子里,抽着烟看着雪。
“什么第二个?”江淮一愣。
“第二个受了重伤还能保持神志清醒的人。”猴子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赵虎。
“第一个呢?”江淮有些好奇。
“第一个是一个工人,当时我刚从军校出来,在一家医院里帮忙,那个人从四楼摔下来,送过来的时候都快死了,不停的吐血,一直嘟囔着想要见他的家人。后来家人来了,痛哭流涕,他最开始送过来的时候就应该死了,但是就是想见家人最后一面,硬是多捱了一个多钟头,才吐血身亡。”
“这就是精神,信仰。”江淮咂了咂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琢磨出一句话。
“不,这是责任,一个儿子,父亲,丈夫的责任。”猴子正色,转头看着江淮:“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