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被海叔所救。夜里收了摊,高建国专门打了一瓶酒来到避风港,可惜却吃了闭门羹。高建国只有将酒瓶放到船尾,悄然离开。
路过沙滩时,他碰到了华仔。华仔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海叔。你知道为什么阿彪一见海叔就跑了吗?”
“为什么?”
“哈哈!海叔年轻的时候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要不是后来出了事,蹲过监狱,这里也不至于被阿彪这样的人霸占。海叔的故事可多了,我听说他和香港十大家族之一的李嘉盛,都有点渊源……”华仔唾沫横飞地讲了一大堆海叔的故事,说得自己就像是亲历过一样。
“十大家族,李嘉盛?”这个名字引起了高建国的注意。最近他听到整个龙鼓村都在传,“港灯”已经把海琴湾土地的使用权转给这个李嘉盛。不过他很快又被海叔的其他传奇经历所吸引,没来及打听这个名字。
今天的雾特别浓,仿佛是触手可及的,不仅看不见避风港,连短短的小街都望不见头。奇怪的是母亲和阿雄也不见人影,他们上哪去了?这时,耳边响起说话声,是有几个人在附近叽里呱啦地议论着什么,可惜却听不清说的什么。高建国循声过去,只见五六个人聚在一间小木屋里,鬼鬼祟祟的样子。他们的脸好像都被浓雾遮蔽,让人看不真切。高建国只有仔细地辨认,才依稀认出两个,一个是“港灯”公司的那个田主管,另一个则是罗向荣,几个人正在商量要把龙鼓村一把火烧掉。高建国大惊,正准备招呼大家过来,却被屋里几个人发现了。其中罗向荣面目狰狞地掏出了手枪,接着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
高建国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是梦!他突然感到脑袋剧痛无比,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双手捂住额头,痛苦地起来。,!
是喜悦:“好孩子,以后啊,你就是我儿子了。”
王乐又端起一杯茶送到安长江手里,说道:“谢谢妈,谢谢爸,谢谢你们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你们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她,在工作上鼓励她,生活上关心她,不让你们操心。”
刚刚接到恢复工作通知的安长江乐呵呵地说:“好好,我们放心,放心。”
安慧照着王乐的样子,端起茶杯送到王部长手里,细声道:“爸,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从今天开始,我就有两个爸了,我就是王家的儿媳妇了,我也一定好好照顾王乐,支持他的工作,和他一起进步。”
王部长一口喝了茶,抬手道:“好孩子,快起来吧,起来吧。”
轮椅上的安国庆眼圈也红了。
一切都好像很完美,安慧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但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夜了,新人进洞房了,看着王乐美滋滋地在床单上放了一张白布,安慧终于明白了自己内心惶恐的原因。自从与高建国发生关系之后,她对这事情一直有点害怕。终于结束了,整个过程中安慧都没说过一句话,王乐倒也没说什么。她的心平静下来,渐渐睡着了。
卧室的灯突然亮了,安慧睁开眼发觉王乐正站在床边,死死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安慧有些害怕,坐起来裹着被子,轻声问道:“王乐,王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王乐没答话,开始在安慧的东西里翻找。安慧又问道:“你找什么呢?”
“好啊,你果然还惦记着他!”王乐突然从安慧的包里找到了那本残破的素描本,立刻转身看着安慧冷笑道。
“王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闭嘴,你还想狡辩,你敢说你和高建国之间是清白的?你敢说吗?”表情凶狠的王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王乐,你小点声,别把咱爸吵醒了。我可以跟你解释的。”安慧哀求道。
“你把破事儿都做了,还怕把爸吵醒。你看看你虚伪的样子,你根本是个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说着,王乐抓起了素描本的一角,准备撕掉。
“不要,不要——”安慧猛的跳下床,扑了上去,想要把本子抢过来。王乐反手一个巴掌扇在了安慧脸上,去势很猛,安慧一头撞到了床楞上。
王乐也吓到了,但是情绪仍然难以平复,鼻子抽搐着,喝骂道:“安慧,你这样嫁给我,对我公平吗?你还带着那个男人的东西,你把我王乐当成什么人了,专捡破鞋的吗?”
安慧挣扎着抬起头,无力地说:“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不然呢,新婚之夜就让我知道自己的媳妇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戴着一顶绿帽子和你过日子吗?”眼泪已经从王乐的眼眶中蹦出来,说完之后便夺门而出。
安慧趴伏在床边上,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又是高建国的模样……
高建国并不知道安慧的遭遇,他的饺子馆刚刚在海琴湾的小街上开张了,在路边支起了几张简易的桌子。高建国熟练地擀着面皮,岳芳英包饺子,阿雄把桌椅擦了又擦。不一会儿,案板上已经整齐地排满了各种馅儿的饺子。在阿芳的卖力叫卖下,客人着实不少,只空着一张桌子。
一条绿色的身影突然在空桌旁坐下,是罗向荣。高建国走过去,冷声道:“今天不卖了。”话音未落,罗向荣已经站起来,一个擒拿手将高建国反手按住,狠声道:“不卖可以,以后也没得卖!大陆仔还想赚我们香港人的钱?”
高建国刚要反抗,岳芳英已经走了过来,厉声道:“放开我儿子!”
罗向荣瞥了岳芳英一眼,很是不屑,狠狠说道:“阿婶,你最好躲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抓。”说着松开高建国,就要去抓岳芳英。他的手刚一碰到岳芳英的手臂,整个人就被一招反擒拿手摁倒在桌面上。罗向荣奋力挣扎,却被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周围的摊贩纷纷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看罗向荣的笑话。
罗向荣颜面扫地,威胁道:“再不松开,你们全部要坐牢!”
“坐牢?什么罪名?我们光明正大做生意,不偷不抢,凭什么坐牢?”岳芳英毫不惊慌,手下倒是松开了罗向荣,又接着道:“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随便动手,警察的功夫是用来对付罪犯的,如果只会欺软怕硬,有什么了不起?”
阿芳赶紧过来打圆场:“罗表哥,误会了,都是误会,你千万不要生气。”阿强也过来说好话:“表哥,这里刚开业,今天的饺子我请客,表哥快请坐。”
罗向荣没敢再看岳芳英,一边揉着被抓疼的臂膀,一边呵斥着围观人群,如丧家犬一般离开了。
忙了一天,夜里回到住处,高建国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泡,有些迷茫地说道:“我们有了香港身份,却还是被罗向荣这样的坏警察欺负,难道大陆人在香港永远都不能抬起头来做人了吗?”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向往的那些不过是资本主义表面光鲜的东西,马克思说过,‘资本主义从一诞生起,每个毛孔都流着肮脏的血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岳芳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想不到香港,只是属于富人的乐园,穷人的地狱。”叹着气,高建国继续埋头搓起了木盘里的衣服。
“你后悔来香港了?”
“来香港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说着,高建国又狠搓了几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