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突然断了,听筒里传出嘟嘟的忙音。
高建国慢慢放下电话,来到客厅。妻子刚刚安抚好孩子,轻手轻脚地从卧室出来,冲他摆摆手。夫妻俩肩并肩地坐在了沙发上。
听完丈夫的讲述,佳欣思考了一阵说:“不可能完全无迹可寻的,光天化日之下这公司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高建国搂着妻子说:“这次是我大意了,疏忽了很多细节,没有提前把这家公司的背景调查清楚。你就别操心了,我来想办法。”
“我怎么可能不操心呢?难道还要公司再经历一次破产吗?”佳欣忿忿不平地说。
高建国柔声安抚道:“佳欣,你别激动,我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你应该相信我,好吗?”
“建国,不如找我爹地借点钱——”
高建国坚定地摇摇头:“佳欣,爹地现在身体情况不好,我们不应该打扰他老人家。”
“可是……”
高建国抿抿嘴,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我觉得这些都是一种考验。”
“考验什么?”
“人性。我妈早就说过,一切都是在考验人性。你说怪不怪,以前我听不进去老岳同志的那些话,现在反而经常会想起来,其实挺有道理的。”高建国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
李佳欣轻轻地靠在高建国的肩头,温柔道:“建国,你记住,任何时候,我和妈咪都会支持你。”,!
投?”
两个秃子想都没想同声同气地答道:“投,当然投,不管能不能赚钱,看在安慧的面子上也得投是不是?”
安慧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连丁跃民都不理直接走了出去。
一出门,安慧几乎哭了出来,她根本没有想到丁跃民会利用自己干这种事情,自己就像是巴尔扎克小说里的交际花!太过分了!我又不是茶花女、华莱丽!开头说是帮个小忙,没想到竟然……丁跃民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虽然拒绝了他的求爱,但他也不能这样吧……
丁跃民已经追了上来,嘴里喊着:“安慧,安慧,你走那么快干吗?”
安慧目视前方,冷漠地说:“以后你们生意上的事不要扯上我,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丁跃民陪笑道:“那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让人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你知道吗,刚刚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合同才签得那么顺利的。”
安慧突然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丁跃民。她突然发现,以前那个淳朴、善良的丁跃民已经不在了。
丁跃民被安慧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打了个哈哈道:“你看着我干吗?时代在进步,我们也得学会变通嘛,是不是?其实我是想为那天的事向你道歉的。走吧,你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
安慧直视着他,正色道:“丁跃民,我再重申一遍,我不参与任何生意和交易,下不为例!”说完转过头快步前行。
筹钱,已经成为丁跃民心中最大的事,他想的是能筹到越多的钱,将来自己在公司里占的股份就越多,自己的地位就更重要,在安慧眼中也会更有分量。但不是每天都能碰到这样慷慨的金主,渐渐的丁跃民在几个新认识的朋友介绍下,发现了一条新的财路——地下赌场。
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还有几分惶恐,里面烟雾缭绕,吆喝声、喊叫声、欢呼声、咒骂声此起彼伏,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骰盅在荷官手中发出“沙沙”的声音。那一只只手仿佛带有某种魔力,无论男女老少都痴痴地盯住它们,每次揭开骰盅的瞬间都是一次命运的改变。
试过几把之后,丁跃民赢了不少钱,想着再玩几把就收手回家,毕竟赌博不是长远之计。又赢了几把,他已经忘了要回家的事情……吉星高照,丁跃民赢了一晚上。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时候,数着自己赢来的钱觉得开心不已,不禁感叹道:“早知道有这种办法,我还那么辛苦干什么?”
揣好钞票,丁跃民不禁哼起了最流行的《一无所有》:“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四
“老北京饺子馆”的后厨,海叔正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同样哼唱着《一无所有》,岳芳英一边煮着饺子一边笑着纠正他的发音。一曲唱罢,海叔突然问起了岳芳英的身体如何。前几天岳芳英曾经面色发白险些晕倒,海叔建议她休息一阵再来店里。岳芳英根本没把那个当回事,笑着说海叔太矫情,哈哈一笑便端着饺子出去了。
两盘饺子放好,就听见其中一个年轻的客人说道:“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香港,落叶归根,现在我陪他回来,也算是完成他的心愿了。”
另一个稍微上点年纪的客人感叹道:“何教授这一生为了数学事业呕心沥血,真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
年轻人招呼着同伴吃饺子,接着说道:“前几天我陪爷爷回港大,爷爷很欣慰。如果还有机会,他特别希望自己还能重新站上讲台,讲最后一堂课。”
本来停步只是想听听这两个面生的客人如何评价自己的饺子,却意外听到“何教授”“港大”这样的词。岳芳英心中一动,纯粹是一种直觉,她转身回到桌旁,一鞠躬,礼貌地问道:“您好,我想请问你们说的何教授,是不是以前在香港大学数学系的何镇钦教授?”
年轻人惊讶地抬起了头,望着这位突然提问的阿姨说道:“你认识我的爷爷?”
岳芳英双手合十,激动地对着大堂的神龛说道:“真的是他,感谢老天!”转头看着年轻人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兴奋地说道:“先生,你能带我去见见他吗?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请教他。”
年轻人面露为难之色,略带沮丧地说道:“爷爷的身体很不好,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满足老人家一直以来的心愿,可惜前几天,爷爷昏迷住院了。”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岳芳英决定主动跟随小何先生去医院看望一下何教授。在加护病房外,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紧闭双眼,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透过玻璃,岳芳英能真切感受到那种生命的脆弱。回想起当年在太平间看见王鹏飞遗体时的情形,岳芳英感到心痛不已。
岳芳英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渐渐地,她成了这家医院加护病房的常客。她总是带着那张已经发黄的照片,上面是清晰的数学公式,隔着玻璃跟何教授讲述围绕这张照片发生的故事。
这天下午,岳芳英又和往常一样来到了何教授的病房外,期待奇迹。偶然出现的小何先生对岳芳英的到来很是惊讶。岳芳英解释说,自己只是希望何教授醒过来的时候,能看一个公式。”
“爷爷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再说了,就为了这么一个公式,至于吗?”小何先生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