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书站在楼下,抬头——那时候,她经常从那扇窗子探出头,透过镜片监控着自己的行踪。
他慢慢推开单元门,这让他想起她生气的时候,时常把那铁皮的大门摔得轰响。
他走上那台阶,想起自己曾经为了按时回家,在楼道里飞奔被崴了脚。
他走到门口,想起他在门前跪了一整夜,第二天膝盖淤青地无法行走。
为什么要回来?温言书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他伸出来敲门的手都停下来——他简直就是自己来找不痛快。
衡宁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明确——不想进去咱们就走。
但似乎是听见了来人的声音,门“咔哒”一声从里打开。
还是像往常一样无处可逃,温言书觉得一阵头痛,便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会面。
抬头,面前的女人依旧戴着副眼睛,不过似乎是上了年纪,近视镜换成了老花镜,发髻还是高高盘在头上,却已经褪成苍老的灰黑。
她的腰杆依旧笔直,旧时凌厉的气质还在,只不过,遮不住的皱纹和沧桑还是让她尽显老态。
到底还是老了。
“回来啦?”母亲有些局促地问了一句,实话说,这样亲和的语气让两个人都不太适应。
温言书撤回了目光,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接过衡宁手里拎的东西,递过去。
母亲这才意识到衡宁的存在,就是的师生对视了一眼,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后知后觉,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衡宁点点头,以学生的身份打了招呼:“秦老师。”
大大方方,对他男朋友的身份丝毫没有怯意和隐藏。
母亲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毕竟细细回想起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三个人的沉默让整个气氛变得一片死寂,温言书似乎完全没有开口的欲望,衡宁也不方便说什么,最后还是母亲开了口:
“晚上留下来吃饭吗?”
温言书迅速接过话茬:“不了,我们出去吃。”
母亲对此似乎有些失落,但她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这人再没有以前那般强势了,温言书看着面前个头逐渐缩水的女人,心道,果然还是老了。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衡宁跑去厨房,帮忙洗了还在水池里躺着的碗筷。
这人的家里依旧是严格的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摆得一丝不苟,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衡宁又悄悄瞥了一眼书房,那里除了空旷了许多,陈设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那里有他和温言书并肩坐过的书桌,他们也算是在这里度过了无数相伴彼此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