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听着他振振有词,心中说不出是恼是恨,想来以这男人的秉性一辈子也不会改的了,就如他说的,以后便再有那样的事,他依旧不会独断专行,当年哄自己喝下落子汤,是怕自己一尸两命,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连侯府嫡脉的香火都不顾了,这般的不孝子孙,梁府的列祖列宗在酒泉地府想必都不能瞑目了。
为了自己,他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做小伏低忍气吞声也还罢了,却还能大度的接纳抱养来的孩子,并请旨封了寿哥做世子,虽说皇上皇后老太君跟自己都知道寿哥儿是侯府血脉,可梁惊鸿却是不知的。
想起这事儿,皎娘又有些哭笑不得,只见过寿哥儿的都知道是他的亲子,偏他这个当爹的却认不得,还时常跟自己的儿子吃味争宠,实在可笑。
却即便他不知寿哥儿的身份,刚才那会儿明知危及性命竟也义无反顾的用他自己去换寿哥儿,他自然不是不怕死,只不过那一刻他有着作为父亲作为舅舅作为男人的担当。
这个男人有诸多诸多的错处,因他自己更是多了许多不该有的磨难,可底细想想,若他五年前未来燕州,或者他来了燕州,自己却未去明楼观灯,自己跟他也便不会遇见了,他访友之后回京去继续做他风流倜傥的小霸王,自己呢依旧拖着病弱的身子,打着唬的活着,毕竟自己那时的身子,真不知那天便走到头儿了。
虽能得几年安稳,到了不过一捧黄土,这一世便到头了,跟上一世一样,短命夭寿乏善可陈,若能选择,她倒宁愿波折些。
念头至此,猛然间如醍醐灌顶心窍豁然开朗,是了,自己总说恨他怨他,可若没有了这个又恨又怨的人,又岂会又如今的自己,也没有寿哥儿,即便侥幸能活到这会儿,又有什么意思,就如韩妈妈说的,自己跟他是前世的因今生的果,注定了会纠缠在一处,这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想断都断不开。
梁惊鸿刚一时冲动,把积在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说了之后,见皎娘直勾勾盯着自己,半晌不吭声,忽有些后悔,皎娘自来便不喜自己那些霸道手段,如今听了这些大实话若更加憎恶,那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心思可不白费了。
想到此,咳嗽了一声道:“皎娘,刚我是与你说笑……”他话未说完,却被皎娘打断了,皎娘并未说话,而是猛地俯身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想起过往他做的种种,怨不得恨不能,可若就此揭过去,又觉冤的慌,加之他又要胡说,皎娘忽的恨上心头,一口咬了下去,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直到唇齿间隐隐有血腥气,才抬起脑袋来,却对上梁惊鸿的目光,他的目光已没了刚才的狡黠,暗沉沉如渊如潭,深不可测,却那眼底却似有点点火星跳跃,而这跳跃的火星,落在皎娘唇上那抹血色上,猛的一跳,随着贴过来的薄唇,刹那间便已燎原。
外面李顺儿先头还担心屋里的六爷跟大娘子一言不合闹起来,到时候他们这些下人可又得遭殃了,毕竟主子若不痛快,自然也不会让他们痛快。
故此,也没敢离开,想着万一吵起来,自己好歹寻个由头打一下岔,免得闹的僵了,不好回缓和,先头你来我往的倒像拌嘴吵架,谁知这吵着吵着这声响可就不对劲儿了。
李顺儿还以为自己听差了,特意把耳朵往窗户边儿上凑了凑,这回可听真切了,顿时一个大红脸,里面这哪是吵架拌嘴,分明就是……呃,李顺儿想都不敢往下想,吩咐婆子一声,慌忙忙的跑了。
那婆子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心中暗笑,李总管也真是,六爷跟大娘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夫妻,这夫妻两口子若两人心里都有彼此,吵架也是情趣儿,吵着吵着就吵到炕上去了,老百姓如此,六爷跟大娘子也一样,有什么可担心的,偏李总管还躲在外头听墙根儿,吓跑了吧。
不过,这屋里的动静实在有些大,便站在廊下都能听见,可见里头不定怎么折腾呢,想想也怨不得,六爷这可足足吃了五年的素,今儿终于能开荤了,哪里还能收的住,尤其大娘子又是六爷心心念念惦记了五年的人,先头在船上为何天两头的用冷水沐浴,不就是为了压火气吗。
就是不知六爷这积了几年的火气,一股脑发出来,大娘子这娇弱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想到此,忽觉好笑,自己这是糊涂了,想甭管多娇柔的女人,只要是心甘情愿,便是一桩乐事,而听着里头这动静,和谐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