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盛乐当然也没放过这个机会,热情地邀请沈徽也一起眯一下,被沈徽搬来一堆没处理完的折子,无情拒绝。
时隔多年,曾经教导他们的夫子都已经入土为安了,殷盛乐却再一次体会到了小时候被沈徽温声细语地盯着写作业的感觉。
“说起来,静华她家里也不是很好。”
堆在案头的折子只剩下两本,殷盛乐沾了朱砂,给正研究如何加大水泥产量的工部又批出去一笔经费:“嗯?”
沈徽将他看过的奏折分类整齐地放好:“我那远房堂叔和沈健是同一类人。”
“哦,明白了。”殷盛乐点点头,一目十行地看完最后一本,“说起来,临川侯府最近好像都没什么动作。”
“我二叔胆子小,唯一的优点是识时务。”沈徽淡淡道。
殷盛乐把最后一本折子合上,精准地丢在沈徽分类好的最上层:“那你还想不想报复了?”
沈徽点头:“夺了本该是他的侯爵之位,去了柳氏正房夫人的名头,沈德至今都没能说上亲事我觉得,这样的情形,还是叫他们都得好好活着,再体会个几十年才好。”
自从发生了沈德争抢宫里给沈徽的赏赐不成,伤了沈徽的手这件事之后,沈健一家子的名声便落到了谷底,而随着沈徽扶摇直上,就更没有人愿意跟临川侯府的大房搭上关系了。
而且,无需沈徽出手,那些想要讨好太子太傅,皇帝近臣的人,自然也不会叫他们好过。
沈徽把自己对沈家的恶意全部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很想把这些阴暗的想法全部捞出来,摆在殷盛乐面前:“我希望他们能受尽折磨,一事无成,求而不得,受人唾弃,在不安与恐惧里衰老,然后去死。”
殷盛乐对沈徽的念头并不惊讶,他心疼地握住沈徽的双手:“阿徽,你太善良了。”
沈徽怔了怔:“这也算善良?”
他的母亲被沈健与柳氏磋磨致死,若不是他实在是太过厌恶临川侯府那个地方,那他必然是要与生父夺一夺爵位,再将他们对母亲用过的手段全部使上一遍的。
殷盛乐一脸真诚:“换做是我,我早就给他们按个罪名,抄家斩首了,斩首之前还要给他挂在城门口示众。”
原书里临川侯府的爵位到底还是落在沈徽身上了,中间夹杂着一大段宅斗剧情,还有暴君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沈家所有人都被暴君以最张扬最严酷的手段给慢慢逼上死路,这似乎是他想要和伴读缓和愈发僵硬的关系的手段,然而沈徽原本就不在意爵位,对临川侯府的一切都厌恶至极,暴君把他自以为是好的东西塞给沈徽,其实只是把这人与自己越推越远。
沈徽明白殷盛乐这样说是在宽慰自己,他忍不住问道:“陛下看臣什么都是好的吗?”
话一出口,他就又后悔了。
哪知殷盛乐果断点头:“当然了,阿徽想做好人,那我也努努力当个好人,但如果你想杀人放火,那我也就只能帮着挖坑埋尸了。”
沈徽双颊泛红,他清清嗓子:“陛下想要怎么处理给女官的考卷?”
“这个啊,不是要开恩科吗,他们先出了份试题,被我打回去重写了,原先的那一份其实挺好的,拿来做考卷正合适。”
毕竟新帝登基的恩科呢,这头一道卷子,可是吏部和礼部还有翰林院废了好些心血才琢磨出来的,结果皇帝看了几眼就给打回去重做了,工作量加倍的出卷大臣们地揪头发,浑然不知道他们顶上最大的那个上司已经偷梁换柱好了。
难得闲暇,殷盛乐不乐意叫公事打扰了好气氛:“先不说这个,阿徽,若是我杀了人,你会像我一样帮着埋尸吗?”
什么破比喻?
沈徽叹气:“烧成灰会更好。”
殷盛乐傻笑起来:“说到你小堂妹,她一个人出来住没问题吗?”
沈静华日常就跟在柳曼露身边,晚上才回家去住,原书里她只是个宫人,出宫的次数和时间都有限制,只能托人将月钱带回家去,直到她出宫,才发现弟弟在家里备受欺凌,因而一怒之下,带着弟弟离家出走,两人一起被沈徽收留。
殷盛乐脑子里又冒出来一段久违的剧情,因此有些担心地询问。
“她家里除了生父后母,就只有后母所出的弟妹,关系并不密切。”沈徽想了想,说,“自她娘与弟弟都没了,她就入宫谋生,若不是孤身在外太不安全,租房子又不划算,只怕她是连家都不愿意回的。”
哦?
殷盛乐双眼一亮。
变数。
这个世界沈静华的弟弟早死,李家多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李武毅。
这些都是与自己穿越至此并不相干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