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依旧含笑:“可!”
他这般云淡风轻,彻底惹的崔景兴起,一跃跳上了房檐,刚想大笑几声,看沈屹怎么上来,不想刚还一派俊秀儒雅的沈探花,拿起丫鬟手里空了的托盘,扬手便朝他砸去。
旁人兴许看不出门道,但是崔景和玄衣卫的少年们,立刻便发现这托盘隐含内劲,直直朝着崔景就去了,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扯着红绸在房檐上划出了个漂亮的圆圈。
众人刚要叫好,却发现一个红色的身影不知何时跃到崔景身侧,一手捞住托盘,一手却将还未站稳的崔景臂弯捏着,带下了房檐。
瞬息之间,两人已经站回到了原处,沈屹微微一笑,手上也不用力,只在崔景手腕筋脉处一点,他手里红绸便稳稳落回托盘。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沈探花是文武双全啊!轻敌,太轻敌了!
不过少年人说到做到,一面嘲笑崔景,一面给沈屹让开了路。
在正厅给阮家谢家长辈敬茶行礼,礼毕之后,只见同是一身大红盛装的谢黛宁被一个面容慈和的妇人扶了出来,她将新娘子的手交到了沈屹手里,然后退后一步,大声道:“新娘子拜别家人!”
沈屹只觉手中一紧,他的手包裹着她,于是用指轻轻一拍,作为抚慰,随后躬身与谢黛宁一起,向堂上坐着的众人拜别。
阮老太太泣不成声,阮清辉更是虎目含泪,当年从谢家抢回外甥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转瞬,她却要嫁为人妇了,他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还是张氏,哑着嗓嘱咐了句:“好,好,以后好好过日子……”
沈屹牵着谢黛宁,一路走到了门口登轿,放下轿帘前,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一旁的喜娘见状笑道:“新郎官,赶紧让新娘子坐好,这样才能赶紧送到家去呀!”
沈屹一滞,面庞渐渐涨红,只听盖头下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声,他终是不舍的慢慢松了手,看轿帘盖好了,方走到前头上了马。
永安坊其实离阮家并不太远,谢黛宁的心绪还未完全平复,就听外面一声唱喏,随后就落了轿。
沈屹刚刚抢到的大红绸被塞进花轿,她紧紧握住了,小心的迈步下轿,跟着牵引的力量缓步向前走去。
耳边鞭炮噼啪作响,陌生的欢呼声在响起,她跟随着沈屹进了屋子,拜堂行礼然后便被送进了洞房。
刚刚坐下喘了口气,就听身旁喜嬷嬷道:“请新郎官掀盖头!”
眼前终于一亮,她抬眸望去,只见沈屹长身玉立,手里拿着喜秤,正含笑的望着自己,比她想象中的样子更加好看,而且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脸一红,不由垂下了眸子抿嘴一笑。
沈屹家里一个女眷都无,除了喜嬷嬷外,倒都是她自己带来的丫鬟婢女,这些人素日里就没大没小的,开起她的玩笑可是牙尖嘴利。
随着撒帐合髻合卺等等程序一一进行,谢黛宁被自己人闹的简直窘迫的面上要滴下血来,红透了。
好容易礼毕,沈屹在袍袖之下轻轻按了按她的手,然后才出去招待客人了。
他一出去,谢黛宁立马露出原型,对着几个丫鬟叫道:“好你们几个,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还未来得及起身,外间嬷嬷带着几个脸生的丫鬟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各色菜品,笑道:“新娘子忙累一天,还没来得及吃口东西罢,快先卸下钗环,用点饭食罢!”
按习俗,这头一晚的膳食,夫妻两个是要一起用的,可是新郎得陪道贺的客人,新娘子往往就得饿着肚子在新房里等待,新郎回来后又常被灌了酒,这第一晚的饭食,就只能意思一下罢了。
阮府的丫鬟们袖子里都藏了些点心,没想到沈屹如此细心,愣了愣都不禁为自家姑娘开心起来,虽然沈少卿如今只是个五品官,但是有他待姑娘的这份儿心,比那些高官豪门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呢!
众人接下了饭菜摆好,也不闹谢黛宁了,服侍她把钗环去了,又端水给她洗了脸,这才在桌边坐下。
一坐定,谢黛宁就瞧见满桌饭菜边上,还摆着一小碟子点心,是之前来沈屹这里吃过的,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却很是甜糯美味,她先伸手取了一块儿放入口中,随着点心化在口中,心中酸涩也尽去了,只余甜蜜。
吃罢了饭,天色渐暗,丫鬟们又端水伺候她梳洗,换上了寝衣,有下人传话外间席散了,便扶着谢黛宁在塌上坐好,然后鱼贯出去,掩好了房门。
不多时,只听脚步声传来,走到门前时,下人的声音响起:“老爷回来了?”
沈屹低低的“嗯”了一声,隐含着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