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倒是不眼热,只道他这人就像是个雷一样,现在看着鲜花着锦,保不齐哪天就炸了,到时候连累妻儿家小。
旁人的事情说归说,眼下她的阿瑗要被送到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也没好到哪里去。
“请她去花厅稍坐,我这就过去。”刘氏吩咐一声,掏出帕子擦了擦面上泪痕,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过去见人。
谢黛宁等了半天,早已暗暗着急,她来承恩侯家素来是可以直入后宅的,今日下人们将她拦下了,又带到了见客的花厅里,上了茶点请她坐等。
这般奇怪令她隐隐不安起来。
好容易听见一声通禀,帘子撩开,刘氏一人进了屋。
“阿宁来了,快坐下说话。”刘氏含笑道,看着面色如常,眼角的红痕却是遮不住。
“伯母,可是阿瑗出了事?”谢黛宁打量一下,焦急的直言问道,“她人呢?”
刘氏神色一顿,抿了抿唇道:“阿瑗身子不适,得卧床几日,今日不能出来了。”
“那我去瞧瞧她!”
谢黛宁立马起身就要往外走,刘氏赶忙拉住了她:“莫去了。”
见谢黛宁疑惑的瞪着她,刘氏微叹,两个姑娘家要好,这事儿迟早是要知道的,于是道:“阿瑗去了六郡王府,叫侯爷知道上了家法,如今起不了身,你这会儿去她必是羞恼不肯见的。”
谢黛宁心里一沉,刚才她先去了郡王府,司马浚不肯见人,她只得来崔家找崔瑗,想再问问她,确定一下司马浚的意思,如果确确实实他对阿瑗无意,那么自己再劝她去接受湛明,无论如何不能让阿瑗入宫。这样虽然对湛明不公平,但是沈屹也说,湛明不会介意,感情里的事情并无公平可言,不过现在见不到阿瑗,又该怎么劝她,怎么把湛明的心意告知?
沈屹说了,湛明必会同意即刻上京提亲的,留出来的三日时光,是给崔瑗考虑的,如果她同意,那么他一定能将此事促成!
谢黛宁是信沈屹的,她想了想,直言道,“伯母,您真的愿意送阿瑗进宫吗?”刘氏同承恩侯不同,她没有拿女儿前程博取荣华富贵的心思。
刘氏听了这话,便知谢黛宁已经知晓崔家的安排,眼前的少女一脸焦急,是真心为了她的女儿担忧,在这个府邸里,自家的亲人尚未有人为崔瑗如此焦急,对于崔家来说,用一个女儿换取全家太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的眼泪忽然滚落下来,谢黛宁赶紧起身,轻轻拍了拍刘氏后背为她顺气,劝道:“伯母,其实崔家可选的并非只有一条路,且不说皇上如今春秋正盛,阿瑗就是入宫也未必能如贵妃娘娘般得到圣宠。天下这么多好儿郎,只要给他们时日,必有出头之日的,那才是崔家长长久久的依靠呀!”
如今见不到崔瑗,可是事情耽搁不得,这件事对刘氏隐瞒也无必要,便将湛明的事情告诉了刘氏。
刘氏慢慢收住了眼泪,仔细听谢黛宁把前因后果都告诉她。
湛明其人她没有听女儿说过,但是苏州湛氏她是知道的,湛氏一族为官者甚众,这样的大家子弟哪怕出自旁枝,也一直是京中大户人家择婿的首选。
崔家早年间也曾试过和这样的清流人家联姻,可是最终崔瑗的两个庶姐还是嫁给了皇商出身的人家,清流对外戚的不屑一顾,曾经把承恩侯气的半死,后来他就再没有考虑和这样规矩严苛的人家攀亲,以至于刘氏也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你说他是为了阿瑗才一直没有娶亲,孤身一人上任去了?”
谢黛宁点了点头,她若是早早反应过来,把他们两个撮合到一处去,也省的今日着急了。也怪湛明,一直温润平和,心思藏的太深,她半点没看出来。
刘氏思虑再三,终于点头道:“你这个主意我觉得可行,我是不愿阿瑗把一生填进宫廷里的,好孩子,我去劝阿瑗,等她答应了,我立时给你个准信儿。”
从承恩侯府出来时,已时近晌午。
谢黛宁婉拒了刘氏的留饭,急匆匆又奔回了家,因是休沐,沈屹也在家里,谢黛宁说了大概,又道:“只是没见到阿瑗的面,还得等承恩侯夫人的信儿。”
沈屹摇了摇头道:“不能再耽搁了!她即便同意也要想法子说服崔家,现在既有了承恩侯夫人的首肯,我就先传信给湛明罢,人若能早来一日,让他们当面谈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