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要如他所愿?让自己变成北狄最后的筹码吗?
司马裕眼中有一丝亮光忽明又灭,他像是动了心,想了想才道:“你容我考虑几日。”
拏尔汗松了口气,眼中得意一闪而过,他道:“按行军速度,你最多只有三日考虑,迟了就没有意义了。”
司马裕点点头,也不多说,转身离开。
他走后许久,大帐外的阴影里有什么轻轻一动,一个矮小的人影快速的离开,他像兔子一般跳着,几个闪身就钻进了漠漠的帐篷,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一阵。
漠漠神色凝重起来,挥手让他离开。
他叫来了谋士鞥革,把王帐里的事情复述一遍,问道:”你觉得父汗是真的想用那个废物换取和平,还是别有所图?三日?我恍惚记得问大妃母族借的兵,也是三日就到?”
鞥革道:“大汗一生刚傲,未到最后应当不是真的想求和,但是利用大烨废帝倒是有可能,养了这么多年,也到了该用上的时候了……”
他猜测的没错——
王帐里,大王子嵘烈和二王子赫尔聃已经坐到了拏尔汗下首两侧,嵘烈沉稳一些,他先开口道:“母妃那边的人快到了,父王,司马裕能信咱们吗?”
拏尔汗玩着手里一只精致的玉杯,眼中阴鸷一闪而过,“苦熬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回归故土的希望,我不信他不动心。”
赫尔聃则忍不住笑道:“父汗和大哥的好计谋,只要沈屹上当,到额纳河的河谷议和,那就等着被一网打尽吧!”
果然,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外头就有人通报,说司马裕想要见大汗。
拏尔汗这一夜都没合眼,他盯着王帐顶棚繁复的花纹,谋划了整整一夜,额纳河谷将会是北狄最后的转机——直到听见这一声禀报,他长长出了一口气,道:“让他进来。”
司马裕进入大帐,看着理着衣裳走出来的拏尔汗,他故意挑了这样早的时辰,好显得自己心机,而拏尔汗——他竟然醒着,毫不犹豫的见了自己,这不像是一个要求和投降的人,司马裕微微一笑,虽然从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说:“我答应你。”
他说着递上一封信,“这是我亲笔所书,应当可以取信于沈屹。”
当日傍晚,一队身着白衣的北狄信使来到了大烨军队外围求见,大声喊道:“北狄大汗有国书递上,求见大将军沈屹!”
不多时,大营外让出了一条通道,一队手执长枪的卫兵迎了出来,将来使带入军中。
听完使臣禀明来意,沈屹接过所谓求和国书,只是打开一瞧,国书中间还夹着一封信,上书:沈氏后人亲启。
沈屹目中微露疑惑,打开信一看眉头不由紧锁,他抬头看向来使,问道:“这是何意?”
来使却仿若不知,佝腰笑道:“将军,小人只是送信,其余一概不知。”
打发了使臣,沈屹将旧部亲信都唤来中军大帐里,贾明,柯钺,邓省危,刘宇光等人齐齐围聚,众人看了信和国书,立马劝说不可轻信——
那封给沈氏的信,是司马裕手书,简略叙述了他被俘虏,并被囚禁为奴十载的经历。
而求和国书,则要求沈屹带着军队去额纳河谷亲自迎接景帝,以及接受北狄的投降。
北狄愿以交换司马裕,也就是景帝来表明投降臣服的诚意,然而归还一国之君并非小事,是以在额纳河谷地正式举办归降的典礼也是应当。
“我沈家军长驱直入草原腹地,北狄毫无还手之力,此时降与不降有何差别?公子,这其中必有诡诈。”刘宇光先开了口,不屑道,”按我说,不理他们继续打下去就是。”
“什么打下去?岂能如此莽撞?”贾明道,“北狄手握景帝,已是最好的要挟,无论将军去不去,受制于他们已成必然,更何况此时行事一个不小心,便是对皇上的背叛。”
刘宇光还不太明白,只道:“要是怕皇上多心,那就写信问问呗,反正现在有金雕,一日来回也不算什么,咱们都听皇上的,他若是点头让我们去,那就去,皇上不让去,那就不去,一举端了他们老巢便是!”
“又不动脑,那是皇上的亲兄,你让皇上怎么回答?”
听了这话,刘宇光终于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又看沈屹道:“公子,这该如何?”
沈屹把信原样折好递给了邓省危,吩咐道:“你起草一封信告知京城,连同这封一起即刻送去,让少夫人,不让阮大人,务必亲自交到皇上手里。”
“那后日河谷之约?”
“先答应。”沈屹沉声道,“你们派人稳住来使,咱们还有一日时间,亲自去王帐探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