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彦卓收到王子腾的帖子时,张彦卓还着实以为王子腾是寄错了人,毕竟他跟王子腾之间为了燧发枪营的事情闹的极不愉快。
再加上王子腾推了自家那着实不怎么样的侄儿侄女给他,气的他事后找王子腾打了一顿,两家之间离翻脸就只差一线了,他着实想不出来王子腾为什么会突然请他吃酒。
而且王子腾的帖子里还特特暗示了这事与朱哥儿与桔姐儿有关,虽是不明究理,但事关二个孩子,张彦卓不可能不上心。
况且再怎么的,王子腾终究是他的上司,张彦卓也不好不给他面子,于是张彦卓便就去了。
不过才去了一会儿,张彦卓便后悔了,古人说宴无好宴,诚不欺他也。
张彦卓听完王子腾所说,强压下想打人的冲动,冷声道:“王大人这话我可不明白了,就凭你简简单单几句话,要说朱哥儿和桔姐儿便是你的侄儿、侄女,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他都把朱哥儿和桔姐儿养的这么大了,这时候敢来和他抢孩子,简直是找揍!
王子腾摇了摇头,要不是有万全的把握,王子腾那敢冒冒然的跟张彦卓说明珠哥儿与元春的身世。
不只是朱哥儿和桔姐儿突然祭祀贾政与王夫人之事,他早让人细细打听了,虽说朱哥儿的事情难查,但桔姐儿这辈子从没离开京城,那怕张彦卓将桔姐儿的过去抹的干净,但要细细寻访,总能查到一二。
以防万一,他还寻了个幼时照顾元春的老鸨子去认过,虽然长了几岁,眉眼间有些不同,但桔姐儿那模样分明就是元春丫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王子腾低声道:“珠哥儿的屁股上有一颗红痣,而元春的肩膀上也有一颗红痣,这身上的记号断是假不了的。”
当年他可是亲自把珠哥儿抱去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刚刚得了珠哥儿,正是稀罕的时候,就连尿布都亲自给他还过,自然记得清楚明白;至于元姐儿……自然是从王何氏口中听来的了。
那时王何氏可喜欢元姐儿了,日日亲自看顾着,元姐儿身上有什么隐密,她自然是再清楚也不过。
张彦卓眉心直跳,桔姐儿身上有啥是真不清楚,毕竟男女授授不亲,那怕是养父女也得避避嫌,但朱哥儿屁股上有一颗红痣倒是真的。
他当初和朱哥儿一起从北戎逃回来的时候,因为一直往深山老林里钻,衣服都快烂成布条条了,朱哥儿那颗红痣那时三不五时在他眼前晃着,他到现在都还记着呢。
张彦卓心下一沉,“你想要些什么?”
王子腾亲自给张彦卓倒了杯酒,“多谢张大人帮着教养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命苦啊,偏生有那么一对爹娘!”
王子腾装模做样的抹了把眼泪,“当年王氏犯的事着实太大,先帝金口玉言将这两个孩子打入贱籍,今上也是个眼睛里容不了沙子的,要是让人知道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珠哥儿怕是得入宫做太监,就连元姐儿也免不了到教坊司让人糟蹋了。”
张彦卓眉心微皱,他久在军营,性子也跟着直来直往了些,但他知道王子腾不会冒然提起这事,他细细品着王子腾的话,心下一紧,冷声道:“王大人有何高见?”
王子腾笑道:“子腾知道,贾大人和圣上都有意将那燧发枪营交给张大人,不过张大人疼爱两个孩子,想来不会愿意让两个孩子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继续待在京城里吧。”
张彦卓手指微抖,顿时明白了王子腾的意思,这家伙……直到现在还打着燧发枪营的主意,只要他一离开了京城,这燧发枪营自然就是他的了,不过……
张彦卓沉吟道:“王大人可别忘了,我可是辅政大人的亲家。”
即使这事情被人知道了又如何,只要他向贾赦求上一求,说不定便可以免了朱哥儿和桔姐儿的罪,况且这两个孩子压根没犯什么罪,不过就是没投个好胎,有那么一对爹娘罢了。
王子腾微微一笑,冷声道:“这事有这么好解决吗?张大人怕是不知,当年王氏犯的可是整整一十二条人命啊!若非如此,先帝又怎么会说出遇赦不赦这四个字?”
要不是知道王氏这事着实太大,他当年也不至于壮士断腕,和王氏脱离关系,全然不管珠哥儿和元姐儿了,要不他虽然跟王氏有些仇怨,但赤子无辜,他又何尝忍心见珠哥儿成了太监,元姐儿让人糟蹋呢?
可是整整一十二条的人命,当年全京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眼睛都盯着两个孩子呢,那时的他那敢枉动,况且……
王子腾冷声道:“当年王氏也有份害死张氏,以贾大人的性子,当真会对王氏子女抬抬手吗?”
张彦卓静默片刻。
人人都知道贾赦对前头原配张氏情深意重,那怕他们做为自家人的知道事情并非如外界所说,不过难保贾赦不会把气出在两个孩子身上,况且既使贾赦肯抬抬手,还有瑚琏两个哥儿呢,那怕他们眼下不在,贾赦也不可能不顾及他们的心情。
见张彦卓脸色凝重,王子腾又悠悠道:“其实这事对张大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张大人向来与北戎土司交好,想来去北戎府做一做北戎府的指挥使也是极合适的,再则……对两个孩子而言,远离京城也是一件好事啊。”
张彦卓当天回去之后,在书房一直呆坐着,连晚膳都不用了,不只朱哥儿,就连桔姐儿都好奇的来了几趟,但张彦卓直说没事,让他们早早回房休息,最后还是朱哥儿忍不住了,直接去厨房拿了好几个大肉包子过来。
“义父!”朱哥儿重重的把肉包子往张彦卓的桌上一放,没好气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在烦些什么,不过总不能不吃饭啊。”
就连桔姐儿也捧着一碗参汤,紧抿着嘴,一双妙目直直的望着张彦卓,直接将参汤往他的方向一推,那意思明明白白的就是要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