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幻影移形的不稳定性,其实大部分的巫师都偏好走有专人维护与登记的飞路网,只要他不是口齿不清或是缺了舌头。没人喜欢幻影移形后的那种眩晕感和时刻面临分体的威胁,但对珍妮特佩里来说,既然她的工作注定和安全沾不上边,那掌握一个能随时逃命的技能还是很有必要的。
或许她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布雷斯一开始没法移形到想去的地方去了,珍妮特注意到开始有雪飘落在斗篷的上沿,白色的雪霜胡乱的落在灰色毛皮被风吹动的尖上。她工作中没少用幻影移形,只不过从来没深层思考过这类魔法的本质。他们现在正在公元1014的英国,所以全部的地点记忆都被重置了,一个巫师无法利用移形到达他未曾涉足过的土地。
毕竟严格来说,这里并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世界。
随后她试了一下能不能传送回奥利凡徳的魔杖店,发现幻影移形随时可以把自己送过去,这让她不禁在心里吁了口气,起码那枚蝴蝶宝石还没彻底剥夺她的魔力。
“我想,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了。”在被奥利凡徳先生随从显形带到苏格兰之后珍妮特对布雷斯说道,她这路上一直在琢磨他们会来这里的原因:“是那枚蝴蝶宝石,它可以在某种意义上满足人的自我。”
“所以,你对它许愿了?”他的右眼皮跳了下,现在的环境和对象都让他不需要再扮演一位合格的扎比尼先生:“当时你怎么不让它把你弄出翻倒巷呢?”
珍妮特想杀人:“我没有,我甚至不知道它可以做到这一点!”现在她也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了,不过很快他们就能见到本世纪最伟大的四位巫师,所以这不成问题:“我只是在呛水时希望一切可以赶紧结束,然后我们就来到这里了——可能宝石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布雷斯是真的很厌恶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东西:“我不信它身上的魔法不求回报,”尤其它还比他强大,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不能加以利用:“善良的许愿瓶可不会随随便便弄出人命。”
“你就这么相信帕克斯是被它杀的?”珍妮特决定不相信他和宝石中的任何一个,他们走入一片被清理出来的小广场,这里稀稀拉拉的坐落着几栋茅草顶的房屋,因为天气的原因全部覆上了厚厚一层新落的雪。走在最前方的奥利凡徳先生坦言自己无法直接带他们幻影移形到霍格沃兹,所以只能采用最折中的办法。“我会先去霍格沃兹里拜访,”他对他们说道,虽然这位金发小姐看上去并不能完全听懂自己的话:“而汉吉斯会招待你们,他肯定乐意看到生面孔的巫师的。”
纵然奇怪的雪天已经让自己有了心理准备,但珍妮特还是惊讶于这里就是后世让无数霍格沃兹学生向往的霍格莫德村,只是现在在这里安家的巫师看上去还不足六户。一座酒吧,一处商店,似乎这就已经满足了巫师们的全部业余生活。来自伍德克夫特的汉吉斯是个有着一头红发的年轻男巫,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只不过已经近乎秃顶,他对每个来到这里的巫师都抱有极大的热情。
“三把扫帚是我的得意杰作,这里的巫师们都是因为它才愿意住在这里。”他热情洋溢的为珍妮特和布雷斯解释着自己是如何被麻瓜驱赶到这里,再用黄油啤酒拴住了那么多巫师的胃。“梅林在上,我相信这里一定会住满巫师,总有一天。”汉吉斯打了个酒嗝,这听上去很不礼貌,但也许是因为他的态度太热枕,珍妮特并不认为受到了冒犯。
布雷斯时不时会为她翻译几句汉吉斯的话,大部分时候他选择自己回应,他只向珍妮特传达了那些重要且富含信息量的部分,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她对语言的适应性比他想象的要快。“我认为那些巫师多半是只看在了霍格沃兹的份上,”他在翻译了汉吉斯那段对三把扫帚的吹捧后也对珍妮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毕竟这年头离霍格沃兹越近越安全。“另外,”布雷斯深色的眼睛透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他很好奇你的名字。”
珍妮特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恶趣味,原来你在等着看我出洋相吗,亲爱的扎比尼先生?
于是她也咯咯笑了起来:“德文郡的珍妮特佩里,汉吉斯先生。”因为高烧,她没选择喝面前端过来的那杯黄油啤酒(虽然它看上去真的很诱人),所以酒精并没有成为她成功用古英语回答这位红发男巫的问题的阻碍。“怎么?”珍妮特对布雷斯露出一个略带不满的表情,谁叫他好像在一直质疑自己的智商:“看在梅林的份上,这么长时间足够我听懂一些简单的问题了。”
何况只是回答自己的名字而已,她又不傻!
配合着高热带给她脸颊的绯红色,珍妮特的不满让她的双眼变得亮晶晶的,这让布雷斯鬼使神差的又摸了下她的前额,她看上去很想一巴掌打掉自己放在她身上的手,可碍于汉吉斯就在旁边只能忍耐,她所做的只是用那双榛子色的眼睛瞪着他,并用眼神暗示他赶紧把手拿回去。
他当然不,布雷斯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幼稚的暗示就改变自己的决定,不过有一件事让他非常在意,他按照自己的节奏把手拿了回来,这个温度热到可以烫开水——她怎么还没晕过去呢?
“啊,那你们都是英国的巫师,或许你们都在霍格沃兹读过书?”在汉吉斯的视角下,自从霍格沃兹在21年前建立后,就不断有巫师向它靠拢,英国境内也终于有了一处可以庇护他们的地方:“看你们的长相都还很年轻,我倒不是在歧视谁,霍格沃兹当然也会允许——”
“说得好啊汉吉斯,霍格沃兹会保护任何需要它保护的人。”哪怕已经过了上学的岁数,一个同样蓄着茂密胡须的红发男巫提着一盏被纤玻璃包裹的灯从三把扫帚的大门推门而入,他身量高大,和同行的奥利凡徳先生产生了滑稽的身高差距。来人有一双锐利的深绿色眼睛,而全身都藏在和发色相称的暗红色巫师袍中。“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这位当代最伟大的决斗大师与霍格沃兹的创办者之一转向两位突然变得沉默的陌生人,发出的声音宛如在耳边被敲响的钟:“听说你们就迫切的需要霍格沃兹的帮助。”
自从邓布利多校长逝去后,珍妮特佩里还是第一次又找到了那种可以完全依靠对方的安定感。虽然任人摆布不是美德,但面对这些年来的一切,格兰芬多们也确实对无数次在不断翻滚的风波中寻找最合适的道路而感到疲惫。所以哪怕她听不太真切,哪怕格兰芬多的声音中完全没有邓布利多那样故意装傻哄孩子般的宽容,但这股略带混厚口音的古英语还是让她几乎一瞬间就要落下泪来。
“格兰芬多先生,我们需要您的帮助。”她用古英语磕磕巴巴的说道,随后探过去从布雷斯身上准确的取出了那枚蝴蝶宝石,自己观察这块宝石的位置也不是一时半会了。她能感到自己把手伸到他的口袋里时布雷斯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放松下来,甚至把身体稍微倾斜过去让她能够再方便点,显然他也在这一瞬间就又做好了决定。“这块宝石,它应该”她断断续续的解释着,但开始发不出声音,也许从见到格兰芬多的那一刻起,她身上那根紧绷了很久的弦就蓦地断掉了。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看着这位小姐无声的昏倒,呼出的热气让她像一头被打成重伤的龙一样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布雷斯扎比尼默默接住了陷入昏迷中的珍妮特,他把她轻轻揽在自己怀里。“高烧了两天一夜,起因是落水和冷风。”他边说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把自己的兜帽摘了下来,在看到了他的面容后汉吉斯和奥利凡徳先生都瞪大了眼睛,只有格兰芬多本人毫无反应,他用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扫视着他,似乎正在考察他话语的真假。
“那块宝石是很危险,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她。”布雷斯把珍妮特脸颊上的发丝拨到一边去,那块正时不时发光的宝石落在了她的手边:“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反正我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
珍妮特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恢复意识后猛地坐了起来打量起四周的情况,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唯一的照明只有桌边那只托了托盘的蜡烛。她首先检查自己的新魔杖,发现它正好好的躺在自己床边,随后她又用手背摸了下额头,也已经和室内的温度一样温和。她用完全康复的右手放了个流畅的房间封闭咒,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都是熟悉的针叶林和石块潮湿时散发出的味道。
她回到了她的第二个家,她回到了霍格沃兹。
于是当赫尔加赫奇帕奇发现这个活力旺盛的小姐正举着魔杖满世界跑楼梯时,她几乎要克制不住的微笑起来。这位年轻小姐的身体可谓相当健康,只是缺乏保养和注意,不过几瓶魔药还是能够完全治愈她的虚弱。“要我说,她缺的是好好得睡上一觉。”今早她用魔杖看过这位昏迷小姐的状况后摇摇头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她本来能像头小牛犊一样强壮的。”
“赫奇帕奇夫人,请问她什么时候能醒?”而被戈德里克带来的那位漂亮青年皱着眉问道,他看上去很关心她的状态,而一旁的奥利凡徳先生正带着一万分的严谨打量着那块蓝澄澄的蝴蝶形宝石。
“等她好起来就会醒,”赫奇帕奇准备把这些人轰出房间了,病人需要足够的安静:“多睡一段时间才对她有好处。”老实讲,她甚至都在考虑建一个专门的医务室了,这些日子生病的大小巫师总是那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