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作为赫赫有名的摄神取念大师,斯莱特林先生肯定也会出现在这里,但事实是校长办公室中并没有那个戴着黑色兜帽的严肃身影,看来四巨头的分歧仍旧深深地影响了他们的友谊。或许在每一个世界中,因理想而相聚到一起的人们都免不了走上各不相同的道路。
“你们需要真相,而我们也渴望答案。”拉文克劳夫人说话像上课,她的嗓子有点紧巴巴的:“我们对这块宝石的魔法做了多方面的研究,它确实也解答了我许多个人的疑惑。作为莱格纳克一世的作品,它确实拥有和制作者本人相同的狡诈品质,就所有同等的魔法物品来比较,它的意识都处于很活跃的水平。”
拉文克劳口中的同等魔法物品想必至少也得是格兰芬多宝剑起步的圣物,比如高等的魔杖或是分院帽,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被魔法赋予的自主意志。
“它真的是妖精的作品?”珍妮特带着点希冀的问道,这说明他们当时的推理完全正确。
“它自己承认这一点,而且特意说明出自莱格纳克一世本人的手。”格兰芬多放松的耸耸肩,这让他看上去没那么不好接近:“它不骗人,这也是它为数不多的优点。”说罢戈德里克嗤笑一声,他认为这就像是麻瓜传教士口中的魔鬼,试图哄人签订邪恶的契约,但仍会受到有问必答的约束,还非要让麻瓜心甘情愿把脖子拴进绳套里才行。
看来四巨头们还是找办法撬开了这块宝石的嘴,珍妮特想起自己在很多个梦里和它对峙的奇怪场景,那时候它还跟自己玩文字游戏,而面对四巨头却把什么都吐出来了。“它说它的记忆始于一次毫无征兆的苏醒,就是你所说神秘事务司司长试图利用它的时候。”格兰芬多继续说道:“但考虑到它诞生的年代,我们一致认为是它周围的铜囚禁了它的魔法。”
那圈铜纹果然是额外的附加品,随后格兰芬多主动表示鉴于它是作为他的遗物被发现的,或许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亲自给它镶了上去。“那它就好好的留在巫师议会,直到嵌着的铜破了一个小口?”珍妮特努力设想着当时的情况:“接着它就看到了科瑞先生?”
“也许是这样,”布雷斯饶有兴趣的补充起来:“然后它就利用他逃了出去——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二个人愿意把那块脱落的铜给补上。”这宝石应该去找拉文克劳的求知欲与扎德勒科瑞本人的强迫症报仇,换个其他学院的人也许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
这即是这块宝石的本质,作为承载了自我的象征,它利用实现人们的渴望达成自己的目的。苏醒的伊始它瞄上了唯一能够接触到的扎德勒科瑞,也成功的让他的自我幻象带它离开了魔法部,但它并不能完全左右自我的决定,扎德勒的自我阴差阳错的又修好了能够削弱它魔力的铜纹,最后自我消失,没人记得一块宝石被偷了出来,但它也不得不安静的呆在扎比尼的店中再度过十几年的时间。
“然后它等到了帕克斯,也就是你们跟我们谈起的那位半妖精。”拉文克劳淡淡开口,她很惊讶在未来妖精与人类的混血已经沦落到了需要躲躲藏藏的地步:“那位神秘事务司的司长先生修补的咒语只坚持了很短一段时间,而这让这块宝石再次等到了机会。”
按照罗伊纳拉文克劳转述宝石的说法,它利用了帕克斯对宝物的贪婪又创造了一个自我,试图让幻象把它及一部分贵珠宝带到更自由的地方去。虽然帕克斯本人及时发现了幻象的存在,但半妖精当然无法接受世界上存在着另一个更不受控制的自己——
所以,一个幻象把他杀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后,布雷斯开始思考如果幻象杀人的话,那幻象消失后到底是谁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似乎好像谁也不需要?珍妮特看到布雷斯逐渐变得似有所悟的表情后直接杵了他一下,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想一些魔法部并不允许的事。“只是想想,小姐。”他露出一个故意装出来的“原谅我吧”的神情:“不过我想我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等法律把这个漏洞补上后,我们就和解。”珍妮特试图回忆起如果魔法物品伤人,那责任是不是会归于物品的主人,那等于这个杀人的帽子最终还是得扣在扎比尼的头上——但他肯定会在那些法条中大做文章,她发现回去后他们还得经历一场相互扯皮的威森加摩判决。
思考间她没意识到赫尔加赫奇帕奇望向她的神情中带着点怜惜,这个孩子还不知道他们或许永远都回不去了。
随后,杀掉正主的帕克斯幻象给魔法部写去了那封对扎比尼的举报信以拖延时间,带着宝石及大批珠宝来到翻倒巷中试图掩盖掉他的行踪,但自我又一次像易碎的气泡那样消失了,所以等到最后留给布雷斯本人的只剩满地的狼藉,半妖精的失踪,以及一封马上要飞进部长助理办公室信箱里的信。
“后来故事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那样了。”布雷斯利用这封信狠狠地扇了魔法部一个耳光,珍妮特闷闷不乐的承认魔法部真的被他给算计了,哪怕他真的对宝石一无所知,他还是做出了对扎比尼而言最好的安排。
那简瓦伦丁小姐又是怎么回事?但很可惜,宝石只是说当时她的自我并没像它设想的那样行动,这让她恨不得亲自切了它问个清楚——但她没四巨头那样强大的魔力,于是珍妮特问出了最后的问题:“那它是如何带我们来到的过去呢?”
拉文克劳的话语间有一丝凝滞,她似乎是斟酌着想出了一个尽力温柔的解释:“严格来说,这里并不是你们的过去。”随后她开始向他们解释起来自我魔法的最大特点,它可以利用人的渴望,其自身也总有充沛而强大的魔力,但也总有它无法做到的事。
“它是想回到过去,可它并不能真的代替时间,而你们也无法为它提供这个能力,所以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一个尝试。”赫奇帕奇摇摇头对珍妮特说道:“它说这是它的一个游戏,它听到了你当时在河流中对自我的呼唤,于是它响应了,仅此而已。”
“那…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珍妮特不能理解,自己当时希望一切都可以结束,而这句话足够它衍生出无数的可能,而不是只来到一个虚假的世界中。
“亲爱的,你有没有想过,它也有想要做到的事?”赫尔加说出的话比风还要轻:“哪怕它只是个物件,但它们也的的确确有着属于自己的思维。”
珍妮特怔住了,她想起在曾经几个月的工作中,有位体贴的半妖精老人请她喝了很多次的茶,也曾推心置腹的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
“它想回家,”于是她最终喃喃自语道:“这块宝石想回到它主人的身边。”
为此它愿意忍受千百年的孤独,从巫师议会到不见天日的木制展示柜,再到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自我与渴望,甚至愿意创造出一个自欺欺人的游戏。而它只是像任何一个巫师与麻瓜那样,念念不忘的眷恋着伊始所诞生的地方。
“它说它的确抱有着尝试的意图,只是在使奥利凡德传送后发现这里确实不是真正的过去。”格兰芬多平静的补充道:“奥利凡德的幻象在前往妖精王国的路上遇到了正在旅行的斯莱特林。”它把全部的魔力都用来去赌这唯一的可能,这也是它在被珍妮特试图拿出翻倒巷时不停发出月光颜色的原因——自我与梦想向来如月色般美妙却脆弱,虽然莱格纳克一世本人向来以追逐金钱为乐,但无论是铸造勇气的利剑还是月光,它创造出的东西总带有着浪漫的遐思。
那它也可以离开,退出这场并不真切的过家家。珍妮特想说既然它捏造了这一切,那它也能把它撤回来,也不用再耗费全部的魔力。
“一旦结束,这个世界也许会随之崩塌。”赫尔加为珍妮特点明可能,她不在乎自己可能只是个假象,但明显有人要比他们在意的多:“它自述不会那么做的,它说它还从没见过你这样自我也执着想把它关回魔法部里的巫师——它觉得这里或许能留住你们。”
“可是,为什么呢?”珍妮特想不明白,每个人都知道这里是假的,可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生活在假象中?
“它在这里能更靠近莱格纳克一世,而回去只会被你锁进魔法部。”许久未曾发言的布雷斯忽然开口,他靠在他们那个世界中被麦格教授刷成小麦色的墙上,意外的没展现出什么挑剔的姿态。“因为人们能在谎言中找到渴望的东西,”他低下头,看上去就像是被现实给囚禁了一样:“因为他们认为这样就会变得自由。”
珍妮特在这一刻想说很多,但随后她的思维也像月色下的泡沫那样融化了。在变得恍惚前她意识到,不仅是有人在和她一起等待月光,也会有人在接受月光编织出温柔的梦境后,不愿意再从残酷的现实中醒来。
一段时间后她又恰好了海莲娜碰了面,看来她还一直为自己当时当面把曼德拉草叶子咳出来的事而内疚,这真的不是一个淑女应有的行为。“抱歉,珍妮特,但我希望你们替我保密。”她神神秘秘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看来里面又含了一片新的:“我总会等到一轮足够漂亮的满月的。”
珍妮特笑了笑:“事实上,我想提供几点建议。”随后她告诉海莲娜她完全可以到一个季节分明的地方去练习阿尼玛格斯。“你可以去非洲,那里的旱季和雨季分明的就像是冬天的白天和夜晚,学生们会在旱季的最后时间含下叶片,然后去等待雨季的第一场暴雨。”
所以非洲的变形学造诣世界闻名,他们的阿尼玛格斯甚至都是成批登记的。
她告诉她,她应该去世界的其他的地方看一看,也许会在那里找到能超越拉文克劳夫人的智慧。珍妮特望着海莲娜听的津津有味的精巧眉眼,忽然意识到她眼前的一切都很可能只是个梦,而面前这个拥有无限可能的少女也再也不会等来第二个机会。
于是下意识的,她闭上了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时候在想,到底是活在一个虚假设定的世界里当爽文主角爽呢,还是在现实里老老实实面对该要面对的全部问题hh
而且这个文还有4-5章就要完结啦,非常感谢能一直看的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