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军一来忌惮西北军的强大,二来已经投靠了明月王,虽然平时也都从西北军的眼中看到了鄙视的目光,也都忍住了气,但是这几日连日的折磨,沂州将士心中也是一肚子怨气,毕竟如果西北军不犯上作乱,沂州军也不会跟着受这样的苦。
此时西北部将不但打人,而且口出轻蔑之言,沂州军中自然也有脾气暴躁的将士,便有一人大声道:“将军,他说的未必是错的,何故要打他?此时楚军若真攻城,你还以为我们真能守得住?弟兄们几天来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筋疲力尽……你说的不错,咱们沂州军是窝囊废,比不上你们西北军勇猛,那好,等到楚军再攻城,你们西北军自己守城就是,也别用我们这群窝囊废了。”
这说话的亦是沂州军中一员偏将,在沂州军内,还是颇有声望的。
西北部将冷笑道:“哦,听你的意思,是要反了!”
那偏将并不畏惧,再加上身后已经聚了不少沂州军士,憋在肚子里的怒火燃烧起来:“我们沂州军在你们眼里,不过就是用来送死的而已,他娘的,你们惹下的祸,却要我们沂州军送死,我……!”他话声未落,那西北部将大喝一声,大刀对着偏将临空劈了下去,那偏将意料不到这西北部将竟真的敢动手,活活被劈成了两半。
沂州军士先是一愣,迅即都怒了起来,几名性子勇猛的士兵已经提起大刀,冲上前来。
“住手!”
一声巨喝响起,一脸疲态的洪韦快步过来,他虎步龙蟠,那些沂州军士见到他,却不敢冲上,却有人叫道:“洪将军,他……他杀了我们的人。”
洪韦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瞪了西北部将一眼,沉声道:“怎么回事?”
那西北部将道:“将军,此人……此人口出判言,卑职怕扰乱军心,所以先斩后奏。”
沂州军纷纷叫道:“胡说,他在胡说,是他先骂我们沂州军无用,李偏将才反驳,却被他出手杀了,洪将军,我们沂州军也是你的部下,请为我们做主!”
洪韦脸色极是难看。
这种时刻,竟然还出现内讧,看来沂州城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望着沂州军群情激愤,洪韦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愤怒,向西北部将喝道:“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但是见到部将眼眶深陷,甚至带着鲜血,整个人显得疲惫无比,知道这名部将也一直在忍受着煎熬,今天出手杀人,那是心理压抑而造成的畸形,忍不住叹道:“你去自行领五十军棍!”
五十军棍,对于目前的部将来说,无疑是死路一条。
为了平息内乱,洪韦只能做出牺牲。
部将眼也没眨,恭敬道:“是!”转身便要去受军棍。
正在此时,不知谁喊了一声:“那……那是什么?”声音中充满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士兵扒在城垛上,望着黑乎乎的城外,大家都朝城外看去,只见几十里外的楚军营帐依旧火光闪耀,方才攻城撤退的楚军,火把已经熄灭,此时离城不过几里处,灰暗之中,却是人影闪动,黑压压的一片,悄无声息地逼近过来。
“不好!”洪韦神色大变,身子晃了晃:“楚军……楚军真的要攻城了……大家准备迎战……!”
果然,刚刚退下的楚军,熄灭了火把,却在黑暗中,循着城头的火光掉转回头,悄无声息攻来,整个沂州城四周,楚军就像潮水般蜂拥而来。
“擂鼓!”洪韦面色铁青,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嗖嗖嗖嗖!”
城下,冲在前面的楚军已经射来飞蝗般的羽箭,城头出一片惨叫,无数的兵士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中箭,翻下了城头。
“呜呜呜呜!”
楚军阵中的号角忽然想起,沂州城四周,同时响起这种让人心惊的号角,连成一片,终于,楚军怒吼着:“杀!杀!”
“射!”城头的将领们嚎叫着。
于是,不管是否慌乱,城上的士兵也开始仓促迎战了,只是他们射出的箭,比起楚军的犀利,却显得软绵绵的。
就像是一群暗夜里忽然出现的嗜血的幽灵兵团,楚军将士卯足了劲,疯狂地冲向沂州城,再也没有半点虚假,楚军的将领们高喊着,士兵们怒吼着,只是片刻间,云梯就搭上了城墙。
守军虽然措手不及,但是守城的礌石滚木都是早就准备好的,疲态之下,以西北军为,依旧顽强地进行着抵抗。
放眼望去,城下皆是楚军,如同蚂蚁一般,有些守军刚刚探出头,就被箭矢射下了城头。
从城头放下的滚木礌石,也给楚军攻城士兵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不少楚军士兵被城头落下的东西砸成了肉泥。
血与火在交织着,人类骨子里最血腥最残忍的一面被激出来,而最坚强最勇敢的一面,也在这一刻同时出来,就像一个又一个杀人工具,在这一刻,不管是城头的守军,还是城下的楚军,都没有了畏惧和害怕,有的只是全力击杀对方,为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搏斗。
虽说守军已是强弩之末,而且仓促应战,但是楚军的进展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顺利,怒吼和惨叫充斥着整个战场。
“砰砰!”
楚军的投石车终于起了进攻,那大块的巨石砸向城头,要么砸死一片守军,要么将坚固的城墙砸开一个又一个窟窿。
楚军将能用上武器全都用上,除了骑兵做好破城便冲城的准备外,其他的将士都参与到这场最强大的总攻之中。
沂州城四面,不过一个多时辰,就有不少地方被投石车砸的残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