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一转眼,年过去了,地上只有一片又一片的炮竹皮儿。
走完了亲戚,那些打工的农人们,又背起了他们的行囊,迈着细长的双腿,又走在了异乡的大街小巷,去奔波他们的日子。
老北风的脾气也渐渐的温和了起来,变成了小北风,最终,东南风又压倒了小北风,天气变的渐渐的温暖了起来。
地上的积雪也一天天地簿了,就连大丑门前的那个大雪人,也融化的只剩下了一个墎子,到处是污浊的雪水,在肆意横流。
梯田里,向阳的地方,已经露出了葱葱郁郁的麦苗,就连鸟儿们也忙活了起来。
小麻雀在房檐下吱吱喳喳地叫着,八哥蹲在树枝间声声缠绵,而乌鸦,这鸟类中的呆子,只会站在污水旁发呆。
年里年外,马三爷也没闲着,他悄悄的找人去阻了大杆子几回,这家伙,连过年也没有回家,家里只有骨瘦如柴的老杆子夫妇,走路都颤抖着,好像随时有倒下去的危险。
看着这副可怜相,别说要钱,真想再施舍他一点儿钱,才让人感觉心安。
生了这样的儿子,老杆子夫妇无可奈何,马三爷当然也无计可施,只有期待着大杆子浪子回头。
每次的日头升起又落下,这就是一天,每次的月亮升起又落下,这就是一夜。
这日子啊,好像谁也左右不了,好也罢,劣也罢,还得自个儿过下去。
况且,马三爷的投资是老鼠拉木锨,大的在后边,这编织公司,纯粹是让兰花花练练手,小试牛刀。
虽然失败了,被大杆子骗跑了两千多块线,但让兰花花增长了经验,特别是看人,那些献殷勤的,口腹蜜剑的,都有一定的目的。
这就应了一句话,无缘无故献殷勤,一定别有用心。
………
出了正月,兰花花家的篱笆院里,那棵老枣树已经悄悄的吐出了嫩芽。
这老天也真他妈的日怪,兰花花小的时候,那房檐下的冰溜儿可以踩到阴历二月的边儿,才能消失,三月份还有人穿着夹衣。
而现在,可不行了,一过了正月,那老天就发了神经,一忽儿艳阳天,烤的人冒火,一忽儿却又冰冷刺骨。
气候真他妈的反常。
兰花花正在浇菜,那水,清亮清亮的,从压水井里流了出来,落在了石臼里,蓄满了,又潺潺地流向了葱沟沟里。。
这是一沟大葱,那大葱头上己结了一个白色的小苞,这是大葱的种子,长到五六月份,即可成熟。
那流水灌进菜地的缝隙里,里面的蟋蟀便一个个的钻了出来,蹦哒着。
那站在树枝儿上的花喜鹊夫妻看到了,就飞下了树枝,啄起蟋蟀来。
这花喜鹊夫妇好像是兰花花家中的一员,它们一点儿也不怕人,有一只蟋蟀蹦到了兰花花脚边,那花喜鹊就站在兰花花的脚面上,去啄那蟋蟀。
兰花花就想,这人呀。要是托生成一只鸟儿多好啊。飞到哪儿都是家,衔点树枝搭个窝窝,饿了找点食吃,不操心不着急的。
正想着,大金花来了,她闲着没事,一来聊聊天,二来想探听一下窑厂何时开工,她想上班了。
一进了篱笆院,大金花就问,“花花姐,这窑厂啊,何时能开工?”
“马大庆和歪瓜,去拾掇东西去了,就在这几天吧。”兰花花说。
梨花也来了,还拿来了一块腊肉,“花花妹,过年的时候,你就割了那么一点点肉,我估摸着也该吃完了。我家的肉多,给你送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