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农村里办喜事的人家,也多了起来。
兰花花回村的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一阵嘀嗒嘀嗒的唢呐声就传了过来。
马大庆翻了个身,昨天她在窑上忙活到半夜,太累了。
“是谁家在办喜事啊?”迷迷糊糊中,马大庆问了这样一句话。
“村里没有听说过娶媳妇的呀?要有娶媳妇的,咱可不能忘了去随礼。”马大庆说。
兰花花虽说嫁到了市里,但却生活在旮旯村,这就好像颠倒了个儿,马大庆好像成了上门女婿。
村里每家办事儿,无论红白事,马大庆都要参加,这为他赢得了极好的口碑。
兰花花猛地想到,山猫老汉要嫁女儿了。
今天确实是喜儿出嫁的日子,猴子村的猴爬杆来迎娶喜儿了。
这也不知是多少年,传下来的风俗,这结婚啊,越早越好。
猴爬杆家是生意人,因此,鸡叫第三遍的时候,他们就从猴子村出动了,为的就是起个早,图个吉利。
猴爬杆家大业大,用他父亲老猴子的话说,
“排场就是脸面,这人啊,有粉就要抹在脸上,抹到屁股上,又有谁知道呢?”
因此,猴爬杆迎亲,特别隆重排场。
前面是两架125摩托车开道,他家砖窑上有两辆三轮蹦子拉砖,嫌车少,又去了三岔镇上,租了四辆,一共有六辆三驴蹦子,去迎亲的人员就有十几个。
鸡叫第三遍的时候,在一阵鞭炮声中,迎亲的队伍就出发了。
只见三辆三轮蹦子,一字儿排开,突突地向前行驶着,坐在第一辆三轮蹦子上的唢呐队,是特意从三岔镇上请来的。
这唢呐队,听着他的名字就很牛叉,叫“吹破天”唢呐队。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这唢呐队果然名不虚传,三轮蹦子一路疾驰着,那唢呐声也飘了一路。
这唢呐队的主角是个黑胖子,吹起唢呐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个小汽球,真让人担心,那腮帮子有胀破的风险。
不过这黑胖子吹唢呐,也确实有一套,一开始,那唢呐声尖尖的,细细的,就像一条细铁丝儿,只戳人的耳膜。
猛然之间,腔调一转,又转向了高亢,明亮,吹的正是《百鸟朝凤》。
只是农村人图热闹,在这悦耳的唢呐声中,又忽然响起了锣鼓声,敲木鱼声,还有“咣咣”的钹声。
反正就是一锅大杂烩,农村人是不讲究这个的,也不考究它的来历,响声儿越大越好,只要热闹就行。
这三驴蹦子,突突地向前跑着,那唢呐声,锣鼓声也叽哩咣当的响着。
一路上,有好几对迎亲队伍,有毛驴车的,也有抬花轿的,都被三轮蹦子超了过去。
当然,也有用三轮蹦子的迎亲队,并且只有一辆,孤孤单单的,看着就让人可怜。
这令新郎猴爬杆一阵心情大好,他一高兴,就吼,
“妹妹,等等我,
哥哥有话对你说。
红艳艳的那个山茶花,
哥哥给你摘一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