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农村,就是这个样儿,有力气有门路的,都出去了,家里啊,都是老弱病残。
兰花花来到会场的时候,又碰见了十道梁的朱光头,这家伙一改往日的糟蹋形象,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只是有点小,紧绷绷地贴在身上。
只见他走起路来,迈着小碎步儿,大慨怕走大步崩岔了裤档,褂子更瘦,袖头才到手腕处,这样就摆不开手臂,两支胳膊支楞着,就像提了两只粪桶。
大慨头皮发痒,走两步,他还不时地挠两下,这样,就给人一种错觉,从后面看,就像一个投降的日本鬼子兵。
从前面看,更是滑稽,白色的西服褂,里面却穿了个黑衬衫,真是黑白分明,又勒了一个大红金丝领带,被风一吹,晃晃悠悠的,直拍他的大肚皮。
他看见了兰花花,两只鱼泡眼挤了一下,脸上就有了笑意,
“兰花花,你也来了,快过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给甚东西?瓜籽吗?”兰花花问。
她知道,作为炒瓜子的朱光头,为了打开销路,常常让人免费品尝他的“皇后”牌瓜子。
朱光头支楞着胳膊,从西服褂口袋里一阵摸索,好大一会儿工夫,才摸出了一张硬纸片儿,递给了兰花花。
卡片上写着,“皇后牌炒瓜子董事长,朱元章”
“哦,成董事长了。”兰花花说。
“以后别叫我的名字了,直接就叫朱董事长。”朱光头一脸认真而严肃。
两人正往会议室里走着,就听有人打招呼,
“兰姑,你也来了。”
兰花花扭头一看,是猴爬杆。
“是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兰花花十分惊讶。
猴爬杆娶了旮旯村的喜儿,论辈份,兰花花是喜儿的姑姑,这叫法没错,但兰花花知道,猴子村的砖窑是他叔叔的,不知怎么地,致富大会却邀请了他。
猴爬杆看出了兰花花的疑惑,笑了笑说,
“我叔叔啊,死了。”
“死了?”兰花花吃了一惊,这猴爬树年轻力壮的,怎么说没就没有呢?
“得了急病,在砖窑上和别人说话还好好的,一转身,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就这样死了。”猴爬杆挺干脆。
“咋地啦,猴爬树死了,那这砖窑……。”朱光头听了,也大吃一惊。
“这砖窑啊,按理说,由我婶子继承,但,她不是个好鸟儿。
我叔死后,没出一个月,她就招了两个野汉子,结果,两人打起来了。
一个野汉子一怒之下,把我婶子捅死了,她又没有后人,只有两个妮子。
于是,于是,我就继承了这砖窑。”
“那,天上掉下来了大馅饼,真有福气,你小子可发财了。
哎呀呀,活了这么大半辈子,我咋没有碰上这样的好事儿呢?”朱光头不无羡慕的说。
这话弄得兰花花哭笑不得。
“你们村里没有砖窑厂?”兰花花说了一句。
“但是,我有婶子啊!”朱光头说。
三人说着走进了会议室,会议快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