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石公离去后数日,又有一封书信由快马传到了肤施。
这封帛书,是来自咸阳君的故乡,栎阳。
风尘仆仆的信使在肤施城外繁忙有序的军营之中找到都尉,交托了书信。
“是栎阳的书信?”嬴栎接过帛书,轻轻挑开竹筒上得封泥,心下突然一颤。
这卷书信,是无姜的亲笔。
“无姜再拜,栎郞毋恙。与君相别长久,日夜思念。今贱远家,自往北地。大父遗远使信,欲再聚于北地。盼君安边靖寇,早日归乡。叨念牵怀,如朝云暮雨。”
嬴栎阅罢,卷起书信。思索道:“为何姜儿要在此时前往北地郡”嬴栎此时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将在不久后与无姜相见;忧的是孙奂突然现身于北地,不知其中之意。
嬴栎当即回营,将自己将要前往北地郡甘泉峰一事,细细阐明于回信之中。嬴栎唤来那位信使,言道:“此信务必传至栎阳,由城中渭水草堂的孙姑娘亲启。”
信使不敢怠慢,当即执信而回。
就在信使离开大营后不久,王廉便带着武库的籍册来到帐中。叔冽呈上籍册,问道:“栎大哥,方才可是有信使来此?”
嬴栎拿起籍册说道:“是来自栎阳的信使。”
“栎阳?”王廉问道:“是何人的书信?难道是汉王府的人?”
嬴栎摇头:“是无姜”
王廉有些不明。嬴栎遂将信上内容转告之。王廉搔着脑袋,说道:“咦?孙神医在北地郡?这倒是奇怪。”
“你也觉得其中怪异?”嬴栎看着王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上回听大哥曾经说起,孙神医随军从征,做了楚军的医官。眼下,关外的楚汉两国正在鏖战。孙大夫又如何能够离开军营,前往北地郡的?”
嬴栎道:“这便是让我疑虑之处。孙公平素行事,向来独来独往,不愿牵扯他人。然而此次却传信无姜,着实让人起疑。”
“是否其中有什么隐情?”
嬴栎道:“为兄已回信栎阳。无姜将会在义渠等待我部前往。待见到无姜,这其中的疑问,也许就能解开了。”
末了,嬴栎又道:“正好借此时机,返回关中。”
“大哥这是要向汉王复命?”
嬴栎点点头:“边塞暂安。为兄欲托付李必以大事。此番撤军而回,一面让使者传信荥阳,通知大将军。一面顺道前往北地郡,一探匈奴与长信侯的动向。”
王廉心念一动,道:“那么就让末将将撤兵一事安排下去!”
“甚好,如此也能让众将士有个准备。”
又过了几日,栎阳城传来无姜的回信。嬴栎得知,无姜已收拾行装动身前往北地郡。
无姜孤身在外,一人一骑沿故秦驰道西行。嬴栎放心不下,生怕无姜会有意外,便决定在明日升帐议事。咨议撤兵。
翌日,嬴栎召集诸将议事,将调任之令面下宣布。李必得知自己将要接管郡治防务,并不退让谦辞。当即接过将令,言道:“李必累受都尉之恩,今日担此重任,绝不负大将军与都尉之托!”他深深一拜,双手接过将令。
嬴栎道:“李校尉,贼军虽退,其势仍在,不可大意。”
李必豪言曰:“贼军来犯,吾自提兵死战,绝不让贼众越过城池一步!”
嬴栎摇头道:“校尉,但有八字训诫,务必牢记于心!”
李必侍立一旁,只见嬴栎取过笔墨,在帛巾上写下八个大字:贼若来袭,固守待战。
李必诺诺,不再妄议。
之后,嬴栎又将肤施县各处城防要事交于陆涉、武定国等人,诸将见嬴栎所划,处置细致缜密,均无纰漏,不禁皆暗自佩服。
议毕,嬴栎最后将印剑交托于李必,勉励了一番,方才散去军议。
自此之后,嬴栎留下吕马童、李必、武定国、陆涉等四人驻守肤施。统筹郡治诸事。余下骆甲、王廉二将,随自己南归北地郡。
嬴栎此次南归,除了安排心腹大将驻守肤施之外,亦留下绝大部分飞廉营的兵马,协助李必守城,以防万一。
“汉军的力量,如今不足以向匈奴反攻并夺回河南之地。可是终有一天,遥远的北方边境,终将不会有异族的牧马,华夏族的旗帜,也终将重新屹立于漠北的荒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