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她转睛,看向已然烂成千万段的猫八,解恨之余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跟猫八不是朋友,但像猫八这样的妖怪得到这样的下场,她觉得上天怎地如此不公。
当她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猫十的身上的时候,当她看到猫十满脸泪水,满脸鼻涕,悲伤与恐惧交加,哭着喊着自己对戒空的爱意的时候,当她不由地换位思考的时候,她的心不由地软了那么一点。
然后,她瞟了一眼天年。此时此刻的天年浑身是剑
,浑身尸毒,四肢断了一肢。她使着那笨拙的御剑术拼尽了力气才斩断的。她想,欠她的还她,就让他带着她走罢!下次再见,下次再杀。
戒空,一袭灰色粗布,缓缓飘落,黑发在寒风中发抖。
苏魅骨在猫十的幻境中设置的戒空形象是一袭黄色袈裟,一颗光头发亮。乍见真人,除了诧异真实与幻境的出入之外,又是惊喜又是错愕,一颗心紧张得乱跳。她说:“师…师叔?”
戒空没有理会苏魅骨,目光里面只有猫十。
他举起中食指,点向猫十颈处,灌入佛力,叫她清醒。
然后,一袭黄色袈裟一颗光头发亮的戒空突然变成了一袭灰色粗布一头黑发的戒空,猫十不禁怔住:“戒空尊者,你…你…幻术?”
戒空解释:“刚刚是幻术,现在是真的。”
他接着说:“猫十,你对我用情至深,一片痴心,我竟一直感觉不到,实在愚笨。本来一直犹豫不决,直到刚刚,我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件事情,我答应了。”
苏魅骨心里咯噔一下,慌张蔓延,忙问:“什…什么事情?”
戒空转头,他说:“我与她的政治婚姻。”
苏魅骨忽地感觉天地在旋转,她说:“不可能,那
是我编造出来的。”
戒空没有解释,他说:“释魅,以后她就是我妻子了,你别欺负她。”
苏魅骨的心明明是痛的,眼睛却是干的,欲哭无泪。她说:“师叔,你真的要娶她?她…她陷害过我。师叔,你相信我,那一次在极乐山,我是被她陷害的。”
戒空这次解释了:“没有人会嫌命长嫌命多的,就算她有九条命也决不会牺牲一条命去陷害你。”
戒空的话突然变得空旷而遥远,戒空的人突然变得清晰又模糊,苏魅骨已然浑身麻痹,尸毒上脑。
然而,浑身麻痹,不知疼痛,心痛的感觉却是那么
地清晰,撕心裂肺。
她跪了下去,她倒了下去,她昏了过去。
在意识被冰冷的黑暗吞噬之前,她想,如果,刚刚都是幻象,那该有多好啊!
天界,养心殿,龙床上,白雨坐在案前,批阅着一卷又一卷的公文,修改着一卷又一卷的公文。
某一卷公文她在修改之后随手交给候在身侧的龙刑,龙刑过目,提出意见:“天君,刑罚要重,在世人的心中才会有重量;若是太轻,在世人的心里也会很轻的。”
白雨说:“但是,许多刑罚重得过头了,你没在第十八层地狱待过,不会懂的。”
龙刑说:“天君,地府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对世人的惩罚是在命运上下手,他们是直接施刑。”
白雨说:“都是折磨,没有区别。”
白雨语毕,贴身丫环安小小走将进来,先是对白雨行礼,然后禀报:“天君,剑雨仙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