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无忧缓缓转过僵硬的头,回以一个“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唬人也不带这么唬的。
魔界帝君鬼厉子是何许人也?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亲自出手,还不惜涉险闯入真仙不觉晓的秘境,只为了杀一个孩子?
况且,传闻鬼厉子大限将至,这时候,更不可能像从前一样随意出手才对……
响在他心里的声音渐渐变小。
“师弟,你不是笨孩子,想必也猜到了吧。”项逐天双手渐渐向上移动,捧着寄无忧的下巴,强硬要他看着眼前血液飞溅的争斗之景,“只要贤月一输,不,只要贤月的识海松懈下来,他的这具身体就是鬼厉子的新容器了。”
毕竟,他们也是流着同一条血脉的族人——传闻贤月的母亲,正是鬼厉子的胞妹。
魔修之中,流淌着真魔血脉的,有几个是好对付的货色?鬼厉子想要在他们之间寻到一个甘愿献出,或是可以被他夺取成功的舍身,不免太过于困难。
流落仙界,不被两族认可,却依然继承了真魔血脉的贤月,显然便是用来夺舍复活的完美对象。
寄无忧忽然觉得两腿发软。
原来,他们二人前世所遭遇的那一切,那如同阴影,狂风,每一晚占据他的梦魇的血腥场面,并不是一场意外。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抚在他下颌的双手缓慢游至脸颊,像是审视猎物般,项逐天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似乎正享受着寄无忧的每一次反应。
“没关系,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我可怜的师弟,就快要被夺舍成功的魔界帝君当做第一口口粮了。”
够了。
他不想听这些。
寄无忧的心中,很深很暗的一处地方,忽然升起一种想法。
反正也会死。
不论是他,还是贤月,都得再受一次那样恐怖到每根汗毛都颤抖的痛楚。
反正也会死。
为什么他不能也向这些将他们性命视作草芥的人复仇?
不知为何,属于寄无忧本体的炼虚灵气渐渐涌上。
他沉默着,拧住了项逐天的手腕。耳边一切声音,眼前一切画面都变得那样模糊不清。
然而在他动手前,眼睑前却忽然浮现出一张冷冰冰的脸。
那是皱着眉的,前世的阿月。
他记得,那一回,自己醉的不清,一不小心用仙术打伤了人,险些害死一条人命。
那也是阿月第一次生气。
“上山修道是为了苍生百姓,不是为了伤害无辜的。”
说教的那般认真。
可是没有你,要他们的命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