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苓顿了一下,才问道:“方天扬来王府那日,六月初三的晚上,你们是被迷晕了?所以我们的计划才没成功,是吗?”
旧事重提,芍药和春兰都是一惊,只不过两人脸上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芍药点头:“是。来的人比我们想的武功要高,是奴婢的错。”
孟舒苓点点头:“方公子被王侧妃抓回来那一次,也是你对我说,先按兵不动,看看效果再说,是吗?”
“奴婢愚见,不敢造次。”芍药亦始终低垂着眼帘。
“很好。”孟舒苓原本轻轻点着座椅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六月廿二,皇后娘娘办的宴会,方公子是怎么知道我和二哥在哪里见面的?又是谁让他给明晔哥哥传话的?”
此语一出,芍药猛然抬头看向方天扬。她似终于意识到什么,又突然俯身磕头:“奴婢一时迷了心窍,做了错事,无颜再面对郡主。”
她说着,已然哭了起来。
只是孟舒苓并不同情她,她语气冷静镇定,丝毫没有因为昔日贴身丫鬟情绪崩溃而受到一丝影响。
“一时迷了心窍?我觉得恐怕不是吧。芍药,我自认这么些年待你不薄,只是也许命中该有此劫,当年是我识人不清,竟然将你留在了身边。”
☆、弓弯满月天际未明
芍药早已泣不成声。王爷回来,侧妃被遣送到宗祠,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恐怕再瞒不下去了。只是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快到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她甚至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方天扬一早就将宫里发生的事都和郡主说了。
所以,袁嬷嬷最开始猜的才是对的吗?方天扬一直就是郡主的人。
“其实你已经做的挺好了。”方天扬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这时才出声,“只不过,一则你没想到我会把宫里的事说给你们郡主听;二则,你没想到从同福寺出来,我会回一趟马车,并且刚好看到了你吧?”
那天芍药本该被孟舒苓留在王府的,可回到马车放小兔子的方天扬却看到了她。方天扬也是那时候才确认,小郡主身边的人,恐怕都是有问题的。
孟舒苓没等芍药再说什么,她接着方天扬的话道:“你我主仆一场,我不想闹得太难看。王府容不了你了,京城恐怕也不行了。日后,山高水远,你若想活命,知道该怎么做吧。”
芍药垂着头没有说话。
方天扬看到孟舒苓似是生气了,怕她因一时心急反倒落了下乘,便开口道:“我记得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你已经很聪明了。不过这话其实还有下文。你虽聪明,可同你们郡主比,到底还是差了些。”
他起身,走到孟舒苓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又接着向芍药道:“其实郡主给过你机会。她早就发现了许多证据,可她不愿就这么放弃你。只是你到底没有如她所望,还是不肯背弃王侧妃。”
“奴婢的命在王侧妃手里。”芍药的神情落寞下来,样子看着有些狼狈。
孟舒苓直直地看向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幼时春兰和芍药刚到王府时的样子。只是那些美好的回忆终究是该被尘封的。
孟舒苓自认不是个薄情的人,可她也不会因为感情而心软。
从母亲走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世间万事,不管如何动情,到底要存着理智。倘若只凭感情做事,迟早被卷进漩涡里吞噬殆尽。
“各为其主,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我对王侧妃用什么要挟你也并不感兴趣。你我主仆一场,我现在留你一条性命,是看在往日诸多岁月的份上。只是我的手段你也知道,倘若你还敢越雷池,我不介意让你昔日的好姐妹痛快送你一程。”
她说完这句,看了春兰一眼。春兰仍旧直直立着,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
芍药没再说什么了,只含着泪看了孟舒苓一眼,俯身跪拜,郑重地行了大礼。
“把她带下去吧。”孟舒苓开口,就那么看着春兰将芍药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