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初尝人事的痛楚与欢愉里,听见那人低沉着声音唤道:“落落……”
孟舒苓是七月十九那日见到梁国公世子妃的。
连日里夏末秋初的燥热和压在心上的近的远的事情,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便在十九这日约了颜之岚一道去同福寺,也算是为了能沉下心,也为了给如今尚无定论的赵太傅求一个平安。
就是在同福寺里,孟舒苓遇到了一同出行的李明晔和新世子妃柳荷。
三朝原本是回门的日子,可柳荷家不在京城,路途遥远,又是远嫁到梁国公府,梁国公世子地位尊贵,便连着回门的礼仪也省了,只是两人到同福寺为日后的生活求一道签,也算是了了这桩礼了。
新妇柳荷温婉娴熟,与颜之岚一般,是打眼瞧去就能看出的才女。柳荷原不认识她二人,见了面也却也笑着问了好,虽不是京城人氏,可处处举止也不落下风。
只是听得介绍说,这两位是宛仪郡主和户部尚书颜大人家的姑娘后,脸上的笑尴尬了两分。
“明晔哥哥新婚之礼,宛仪还未去恭喜过,实在是太惭愧了。”孟舒苓宛若七八岁的孩童,虽身量已是十几岁的大姑娘,可话一出口,便全露小孩子的模样。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柳荷的身体便忽地僵硬了。
她猛然想起新婚之夜李明晔让她喊的那一声“明晔哥哥”来,又思及昨日百般打听,才问出原来落落是宛仪郡主的小名。
她如何想到,千里迢迢嫁来的京城,竟是与自己的夫君同床异梦。
“嫂嫂样貌端庄,举止也大方,便是京城那许多贵女也比不过,真让人羡慕。”
柳荷正思量着,却是那边郡主又转而同她说起话来。
她垂眸笑了笑,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夫人的异样,李明晔道:“贱内尚有些害羞,郡主就不要打趣她了。”
若不是亲眼见了他醉酒时的样子,柳荷又怎么会相信面前这个百般维护她,百般体贴她的男人,竟和那日喊着别人名字的男人是同一个呢?
这边众人各怀心思,那边却又响起一道懒散的声音来。
“哟,今日同福寺竟然也这么热闹了?这是个什么好日子?”
几人扭头看去,竟见是一向不在青楼就在酒馆的许从亦领着几个家丁正往山寺门口这边走来。
“许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李明晔上前去,与许从亦问好。
许从亦不欲与他客套,随意应了,却是走向孟舒苓和颜之岚:“听闻颜小姐与沈公子的婚约已定下了,许某这厢提前恭喜了。”
这种话原不该一个男子向女子说,只不过说的人是许从亦,就好像竟也没那么奇怪了。
颜之岚没应什么,只点头笑了笑。却是旁边的孟舒苓说道:“许家大哥这时候来同福寺,是要做什么呀?”
许从亦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越发风流:“小郡主不妨猜一猜?”
孟舒苓撅着嘴摇摇头:“猜不出来。你告诉我吧。”
“郡主出言,臣自不敢不从命。臣下不才,家中母亲催促得紧,故来这同福寺中,求取一只姻缘签,好圆了我家母上的期望。”许从亦谈及这种事也并不害羞,却是坦坦荡荡。
“哦?姻缘签?”孟舒苓故意露出小姑娘好奇的神色来。
“郡主还小,自然不懂。”许从亦说着,竟是看向了李明晔和柳荷,“这自古姻缘啊,有许多乃是上天注定。虽说常言也道‘人定胜天’,只是也要遵个理。”
“什么理?”孟舒苓又问。
“便是这心意相通的道理。”许从亦眯了眼睛,笑得有些耐人寻味,“倘若是一厢情愿,便是倾尽了所有,恐怕也难换一个知心人来。”
李明晔面色没有什么波澜,柳荷却垂着眼眸,手中的帕子绞了许多下。
“这跟你来求姻缘签又有什么关系?”孟舒苓一脸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