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打算让他们白发人送我这个不孝黑发女,只想偷偷回去,远远地看他们一眼。
只要他们安好,自己便也死而无憾了……
一路颠簸,我头昏脑胀,耳鸣又眼花。
我赶紧拿出药,抖着手倒出几粒干咽下去。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瞎了,那我也没脸回去见他们。
待状况稍稍好转后,我从兜里拿出早已关机的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放了回去。
下了车,我看着半废墟半安置房的四周,茫然错愕。
这里,已经物是人非,变得完全陌生。
我根本找不到自己家的房子在哪里,也找不到一个认识的人。
我慌忙问车站一个报摊的大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年前隔壁南阳市大地震,这边山体滑坡,死了好多人,你不知道?”大妈叹了口气,似乎不愿揭伤疤提旧事。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浑身彻凉。
六年前我跟父母大吵一架后拖着行李去了桐城,陪着楚杭吃苦创业,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男人。
那时候听说南阳大地震后,也打过电话给我妈想问家里情况,但我的号码早被她拉至黑名单,所以电话无法接通时根本没有过多在意!
“……城西的谭家……还在吗?”我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城西整条街全埋了,哪还有什么谭家!”大妈嘟囔着,戴着老花眼镜埋头看报,不愿再搭理我。
我感觉心脏像被人活生生撕裂了一般,痛到四肢百骸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我和我爸妈的诀别,居然是那一次恶劣到断绝关系的争吵!
我是有多不孝,居然过了六年才知道我的家人没了!
现在,我算是真正成了一个了无牵挂的人,没有挂念的人,也不再被人挂念。
没有爱人,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
我放声大哭,声如泣血。
这时,路边小卖部的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桐城的劲爆新闻——
桐城金融大亨楚杭官宣新妻,奉子成婚。
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冲击着我的大脑,仿佛要炸裂。
“嘀嗒”
鼻腔涌出两股粘稠的热流,直直滴落到地上,溅起朵朵尘花。
我父母双亡,他奉子成婚,好得很!
我强行将自己的骨血一点点拼回来,将手机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