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没有的。”柳逢春神色恭谨,“再往上就是诸军都指虞侯,这等人物,犯不着行阴私之事。”
诸军的级别跨度很大,但即便是最低的天雷军都虞侯,也有五品。喊一声将军,不再是尊称,而是实实在在的官位。
“应当。”任喜重复一遍,随即冷笑一声,“也就是有可能。”
柳逢春低头不语。
搞情报的,凡事多想几层是基本素养。
至于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人,或许没有,也或许,站在他面前的任喜就是这背后之人。
天知道!
“此二人,你且盯仔细了!”
“喏!”
柳逢春答应一声,继而补充道:“属下预备多调集人手轮班查探。”
武德司的察子不少,但能长久做下去的,大都有明面上的身份,剩下可以自由调动的并不多。他若要调人轮班盯着三处地界,至少得占去五成。
沉吟一阵,任喜点头:“可。”
……
私下的安排,暂时影响不到朝政。
四月丁亥,梁王上书请于五月初五在汴梁举办晒书之会,获准。
于是,梁王将在端午那天讲学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南北。
这样不正常的速度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陈佑讲学的消息,在上书之前,就已传递到陈家各处商行,只待过了约定好上书的时间,立刻通过种种渠道传播开来。
如此,只为营造一个万众瞩目的氛围出来。
世人皆知梁王欲讲学,却少有人知梁王还上了一份奏章专门提及朝廷政令。
倒没有多说其它,将兴国与盛德年间的政令做了一番对比,之后说一说当前种种乱象,最后得出结论:若不复兴国之政,官民之仇大也!
说起来“天下倾覆不远矣”更加震撼,但以陈佑的身份说出这话,可能会逼得天子冒天下之大不韪诛杀当世贤哲。
陈佑的这一份奏章直接留中,没几个人知道他其实上了两份奏章。
但这已经足够了,魁首上书言事,底下立刻就有官员闻风而动。
谈论的只有一件事:水利已经四五年没修了!
兴国年间,各处水利基本上是一年一整,三年一修。
到盛德年间,水利以河运为重,黄河占去大头,洛南准备开凿的人工河又占一部分,再就是汴淮等涉及粮运的河道。
而各州县农田水利,也就一些体恤民情或者胸怀大志的官员,会想着去修。还得当地衙门有钱有粮,才能真的做成。
很可惜,这些年战事不断,灾情不绝,缺钱少粮乃是常态。
有时候不是人不想修,而是没办法修。
可惜,朝廷里上书抨击此事的官员不管这些,他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客观存在的现实。
以水利为引,继而引申到被废除的兴国政令上。
赵普本是风雨飘摇,中枢一干起居八座的下属想要以他为垫脚石,宫里天子又在怀疑他的忠心程度,眼看罢相近在咫尺,底下那些不要命的官员开始褒兴国贬盛德了!
赵普差点没笑出声来。
面子算什么?位子才重要!
于是,他出手引导激愤的官员把矛头对准他,略去先首相巴宁泰,直言赵普主政以来多有乱政。
此类奏章出现的当天,赵普直接面圣哭诉。
他不求情,只是说一心为了天子,怎料百官被邪说蛊惑,不解圣意。最后涕泗横流,请求天子将其罢免,以安抚百官。
但是,区区赵普罢相不要紧,只希望天子择选贤臣,继续盛德仁政,免得损了天子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