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缺怕她真哭了,连忙弯腰,附在她的左耳耳畔,又说了一遍。
阮芽摇了摇头:“我不害怕。”
“是不是疼?”
“我也不怕疼。我……我就是难受。”阮芽拼命的眨着眼睛,一滴又一滴的眼泪随之砸在地上。
贺缺知道她是因为什么难受,这个善良得过分的姑娘,在为今日城邦的惨剧而哭泣。
贺缺其实隐约猜到,段野鸣的目标,很可能并不是他。但也仅此而已,段野鸣想要做什么,贺缺一无所知。
阮芽从兜里摸出一个空空的塑料袋,让贺缺看。她说:“我在来城邦前,带了一整包的种子,每遇见一个受伤的人,我便给他们一粒种子。”
后来她还未能走完整个城邦,种子便送完了。
如果是在幸存者基地,贺缺有人手,有实力,完全不会让阮芽看见这种惨剧;但这是在城邦,他一无所有的被幸存者基地驱逐,他现在孤身一人,无能为力。
贺缺那曾抬起又放下的手,最后终于落在了阮芽的面颊。他温柔的用指腹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声音也温柔得不像话:“小姑娘,不哭了。我向你保证,这一切都会过去。创造杀戮的人,会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阮芽睁着一双全是眼泪的漆黑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贺缺。
贺缺亲昵的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说:“看,眼泪都被我擦光了。”
阮芽一眨眼,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有点不习惯贺缺下意识的亲昵,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胡乱的抹了抹脸,说:“贺缺,我想回家了。我不想留在这里。”
阮芽知道,她留在这里没有用,她无力阻止那些人的恶行。她能做的只有救助那些伤者,但她的药已经用完了,她一人的力量,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她要回家。
贺缺也不希望阮芽留在这里,他点了点头,说:“入夜后我送你回家。”
“你和我一起吗?”
贺缺颔首:“我们先回裴澈那里,我还有事情和他商量。”
“你和曼曼一样,和他在幸存者基地就认识了吗?”
“不是。”贺缺没有隐瞒:“是李曼让我来找裴澈,说他能帮我们。”
阮芽对这些弯弯绕绕不感兴趣,点点头后便没有多问,和贺缺一同回了裴澈的花店。
或许真的是因为花店太偏了,以至于那些幸存者基地的人都还没有找到这里来,他们度过了一个风平浪静的午后。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色渐暗,不过须臾便全黑了,阮芽依旧走了她来时的入口,和贺缺一同回家。
夜晚的废土路并不好走,但这条路阮芽早已烂熟于心,无须被贺缺拉着,她就能走得很稳。
当踏入山谷中那条曲折环绕的小路时,阮芽使劲儿的闭了闭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她夜晚的目力实在不佳,只得让贺缺注意。
贺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片刻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是不对劲。草被踩歪了,脚印也非常凌乱。”
“齐繁……”阮芽想到,前夜被她带回家的齐繁,不由得有些生气。城邦都那样了,齐繁竟然还会来这里。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贺缺低声说道:“我会去把他们带走,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