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铮捧着金橘饼,想起早前小傅所言,斟酌片刻,开口道:“娘子,希望等有一天,我们的牙都掉光了,还能相携坐在这方潭边,一面吃着金橘饼一面回忆从前的旧事。”
易然:“???”牙掉光了还咬得动金橘饼吗?
小傅虽未听到傅铮说了些什么,但瞧着易然目光所至之处,似有所感道:“娘子,不若百年后我们收骨于此,来世还于此间相遇,你看如何?”
易然:“???”小傅这番思虑是不是太过长远了些?
正当此时,傅铮又要开口,易然揉了揉额角,接过他手中的金橘饼,往两人口中各塞了一个。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打那晚后,小傅和傅铮都很不对劲,像是共同参悟了什么歪理邪说。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隐隐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
正思忖间,站在不远处的车夫走了过来,他应该是听到了方才小傅的话,搓着手道:“公子与夫人的感情甚好。”
易然含笑略一点头,车夫顿了顿,斟酌道:“但此处不是什么终老的好地方。你们大概不晓得,浣花寨排外得很。况且此地离京师甚远,民风粗犷,也不大受律法约束,怎么讲呢…”
他挠挠头:“总之,连我们都不会轻易靠近那寨子的。”
易然同傅铮对视一眼,问道:“老伯可知道寨子里头的情况?”
“我可是不敢轻易过去的,”车夫慌忙摆手,顿了顿,叮嘱道,“你们初来乍到,不晓得其中利害,总之不要接近便是了。”
过了片刻,小傅寻了个由头打发走了车夫,三人十指相扣,围成了一个圈。易然不甚放心道:“那方寨子里究竟有什么古怪?”
傅铮抿唇:“此间既是端王的一个据点,若想不为外人所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这里出些什么不好的名声,最好是让外头的人敬而远之那种。我早前来此时倒没觉出有何不妥,待回去后小心行事便是。”
至此,三人屏息跃入波光粼粼的潭水中。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席床榻上,易然撑着榻沿坐起身来,举目打量了一遭。她本以为会回到两世潭边,没想到却置身于这样一方简陋草庐,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一些。
外头鸟雀的啼鸣声此起彼伏,有日光从矮窗漏进来,正落在竹榻中央。她抬手遮了遮,偏头去瞧躺在旁侧的傅铮。
傅铮尚未醒来,他生得着实好看,如同诗中颜如渥丹的公子,易然瞧了片刻,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想去瞧清楚他眼尾那颗小痣。刚往下俯了俯身,她又生出些踟蹰,按照话本中所言,一般这时候傅铮便会睁开眼睛,而后…
她沉吟了片刻,觉得还是得先去把门锁上,不然等会儿有人闯进来就不妙了。门栓老旧了些,她废了些功夫才将它插进锁扣,回来时瞧见半开的窗扉,顺手带上,转过头来,果然瞧见傅铮靠在塌边,噙笑朝她望来。
易然坦然坐回塌边:“门窗我都锁好了。”
傅铮点头表示自己瞧见了,而后斟酌道:“眼下情势未明,如此有些不妥吧?”
易然皱眉:“正是因为情势未明才要这般,不然在家中行此事难道还要锁门?”
傅铮张了张口,半晌,愕然道:“这…”
易然已俯下身来,两人离得极近,傅铮的呼吸一滞,残存的理性告诉他此刻应该将易然推开,可他的手却不听使唤。终于,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尚未来得及动作,便听易然在他耳畔轻声道:“我瞧着此处像是浣花寨,眼下吉凶未定,咱商量下如何脱身吧。”
傅铮:“???”
他深吸口气,拉着易然的手臂让她坐好,复又深吸了几口气,才道:“所以你方才是准备同我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