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地走进了洗漱房里。
关上门扇,我望着微微泛着铜色的镜子里面,狼狈的自己,难免有些发怔。
凌乱的发丝,被残羹粘在唇边与侧颊上,我忽然不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一口答应下来别故,要去救申屠若川。
申屠若川死了,不是更好吗?
但我发誓,我清楚地在别故清润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束奇异的光彩,别故好似别有深意。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可能。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婉然叹息一声,是啊,即便我不答应别故去找申屠若川,又怎样?
申屠若川是专为百姓驱邪斩魔的忘川魔君,他本就是一匹魔狼,哪里有那么脆弱?
再说,即便他死了,他也还有余下三条命,可以去挥霍。
我去不去,能不能真的救了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我惨烈地与镜子中浮映的自己,相视一笑,笑容孤独又沧桑。
待我洗漱完毕,并且重新换好一身轻便的布衣后,林凤蝶已经离开了我的寝房,空气中唯独还流淌着,她残留的特有馨香。
像三天前,我们回来那样,别故化作乌色的烟气,一路携我飞驰。
等到我们时隔三日,再次回到金沙镇的岸边时,夜色早已浓得化不开了。
海水的潮湿与腥咸,摩挲着我展露在外的肌肤。
长短不一的墨发,被我挽成利落整洁的长辫,高耸在脑后,在此刻随着海风,轻轻地飘扬着。
这会儿的金沙镇,被古怪的静谧所笼罩着,好似镇民都还没能从三天前的死里逃生中,回过神来。
叠叠的白色浪花,后浪推前浪地不断拍击着蜿蜒的海岸线,整片北海的海面,都倒映着明耀闪烁的漫天霜华与万家灯火。
“别故,”与别故肩并肩地面对着大海而站,我稍稍侧过了脑袋,问一旁的别故,“我只是一个凡人,背脊畸形还有一点儿侧弯,行动不能太灵敏,你为什么要让我来与你一起救申屠若川?”
别故闻言,眼眸澄亮。
回视着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猜…绾绾姑娘就是君上的解铃人。更何况这里是北海,绾绾姑娘应该比任何人,都更熟悉海洋。”
话音落下,别故弯唇对我礼貌地笑,但是这个笑容,绝对暗藏深意。
可惜,我也来不及再多问别故什么,就见别故的目光,越过了我的肩头,延伸至我的身后。
而与此同时,我听到一阵“沙沙”的沙粒摩擦声,从我的背后,由远而近。
我顺势转过身,映入眸底的,是在这皎洁的月华下,一名梳着银色短发、发丝根根分明地耸立于顶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