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郁结之气密布胸口,怎么也散不去,连呼吸都极为艰难,他捞起桌上微凉的茶水喝了两口:“淼淼,你来说。”
其实霍斯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他就是无法接受。
“爸爸,那时是我自己跑去找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淼淼说的是事实,却如同火上浇油,让谢戚明更加暴跳如雷,他怒目圆瞪,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按住一抽一抽的太阳穴,一秒钟也不想再待下去,拂袖起身,大步流星地进了书房,砰的一声关上门。
淼淼事先没料到会演变成这个局面,准确地来说,她以为在坦白后,妈妈的反应可能会相对激烈些,毕竟她爸爸是出了名的性格温厚可亲,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气,他回到家里都是乐呵呵的,从小到大,哪怕她闯了祸,他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发脾气了。
她不由得心慌意乱极了,求助地看向妈妈。
安榕贞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的,让你爸好好冷静一下。”
淼淼还是担心:“我进去看看。”
“去吧。”
淼淼进书房后,客厅里只剩下安榕贞和霍斯衍。
“其实,”安榕贞语气平静地说,“我早就猜到了。”
霍斯衍微微怔愣后,又觉得并不是那么意外,从她刚刚的反应就可以看出端倪了,他想说些什么,不是辩解,而是发自内心地对他们两老感到抱歉,可在看得这么通透明白的岳母面前,他的主动坦白,比用千言万语堆砌起来的歉意和愧疚更有力量。
谢南徵的顾虑不无道理。
霍斯衍庆幸自己没有逃避,否则,面对早已洞察真相的岳母,他该如何自处?
这个“早”具体到什么时候,他不知道。
一直以来,她看破不说破,或许也在等,等这一天。
“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安榕贞上楼去了。
霍斯衍调整僵硬的坐姿,视线落到书房的门上,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情况似乎有些不乐观。
谢戚明还没消气,淼淼帮他顺着后背,软声软语的:“爸爸,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谢戚明也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就是这种找不到发泄口的感觉才让他窝火不已,女儿出事那年,他和妻子受了多少的煎熬?日日夜夜守在病房,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女儿,心碎了一次又一次。他一个大男人,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都不知偷偷哭过几回。
他从来不信命,从那时起也开始相信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向它祈求着,只要女儿平安无事,那么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恨不得出事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恨不得替她受所有的苦。
女儿蹒跚学步时摔倒了尚且扑他怀里大哭,那条路又黑又长,她独自前行该多害怕,理应由他走在前面的。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是夫妻俩相互支撑,真的难以想象怎么熬过那段可怕的日子。
淼淼从后面抱住他,下巴压在他肩上,眼眶红了。
“对不起,爸爸。”她哽咽着道歉,“都是因为我的任性和自私,让您和妈妈受了那么多的苦。”
谢戚明内心酸楚难言,听到她这么自责,就更不是滋味了:“说什么傻话,我和你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
谁都没想到会出那场车祸,也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女儿才是受苦最多的人,昏迷了一年,各项体征数据都在说明,苏醒的希望不大,医生也说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可最后她硬是坚强地挺了过来。
上天的眷顾也好,生命的奇迹也罢。
活着,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淼淼抹掉眼角的泪,吸吸鼻子:“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