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许随正抬手掰着僵硬的脖子,声音温柔:
“进。”
门把顺向转动,发出“咔哒”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许随刚好放下杯子,她以为是同事或是领导,下意识地抬眼,在看清来人时,笑意僵在嘴角。
宋知书穿着一件白色的绒毛外套,高靴牛仔裤,手肘里挎着一通勤包,精致的妆容下是难掩憔悴的笑容。
“好久不见,许随。”宋知书主动示好。
许随的手指捏着汤匙的柄,垂下眼,声音冷淡:“我已经下班了,看病的话出门右转。”
她甚至连周旋都懒得。
许随脱下白大褂,挂在衣架上,换上外套,拿起围巾,眼镜塞进包里,临走前,她特意开了一下窗户通风。
大面积的冷空气涌进来,宋知书站在那里缩了一下肩膀。
许随双手揣进衣兜里,全程没有看宋知书一眼,将她视若空气,擦着她的肩膀而过。
“我今天来……是跟你道歉的,”宋知书吸了一下鼻子,眼睑下掩不住的疲惫,“我们家对你们遭成的伤害,真的非常对不起。”
许随脚步顿下,回头看着她,声音冷静: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说完,许随往外走,她刚走出走廊不到十步,宋知书从背后踩着高跟鞋追了上来。
宋知书一把拽住她的手,声音很大:“我今天接到消息听说你拒绝了我爸的手术,你们医生上手术台的时候会把私人情绪带上去的吗?”
“如果你是因为我之前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给你道歉了,实在不行……我给你下跪,”宋知书拽着她的手,眼泪直掉出来,“我爸他……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许随闻言抽回自己的手,沉静的眼眸看着她,一字见血道:
“那么我爸呢……我爸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许随抽回自己的手同时,宋知书失去支撑,跌在地上,她急忙拽住许随的衣袖不让她走。
宋知书的力气很大,许随怎么也挣不脱,一拉一扯间,围观的病人越来越多。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许随在为难病人。
宋知书拽着许随的手不让人走,许随生气又难为情。
忽然,一道压迫性的阴影落了下来,一道强有力的手分开两人的手,周京泽牵着许随把人拎到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缓缓开口:
“不要仗着自己是病患或者病患家属的弱势地位,就可以为所欲为。”
周京泽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掀眸看向许随:
“你们医院的安保措施呢,要不要报警?”
“算了,我们走吧。”许随摇摇头,拉着周京泽离开了。
车内,许随坐在副驾驶上,明显心情很低落,一直没有说话。
“你想说吗?”周京泽抬手碰了碰就她的脸颊,开口,“不想说就先吃点东西。”
“先吃菠萝包还是糖霜山楂?”
喜欢的人一对你温柔,你心里的那份委屈就会放大。
许随抬眼看向周京泽,声音很轻:“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错,刚在医院那个人,她爸要做一台手术,我给拒绝了。”
“她爸当年的命是我爸救的,可他们非但没有感激,还说是我爸失职,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许随唇角漾起一丝苦笑。
许父在出任务时,因为一场意外,死在火场里。
当时黎映城北化工厂忽然起了火灾,消防队赶去救援,当他们抵达的时候,火舍舔着墙角,燃起熊熊大火。
尖叫声和撕心裂肺的声音混在一起。许父冲进火场里来来回回,救了四五个人。
最后一趟许父赶紧去救的人是宋方章,那时他已经体力不支,仍强撑着身体,背着宋方章出来。
在走到前门的时候,许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