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叹了口气:“暂时还不行,伤的有点重,但是后面如果照顾的好的话机会还是很大的。我们这边这个条件你是晓得的,县医院已经是最好的医院,医生那边该走的我也去走了,都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给她治疗的。”
小白菜的胳膊肘在膝盖上,手指头从额头上面插进头发里面,一滴温热的眼泪从眼窝掉出来滴在了地上:“我哥这一辈子,真的是,就没能过几天好日子。眼看好起来了,又一脚被踹回了原地。他这一个人,又要伺候我嫂子又要照顾海生,能顾哪头的事。”
阿茶拍了拍她的肩膀:“会好的,家里的房子顾不上的话就暂时不弄了,就在镇上住着。等开春后半年海生也能去上学了,那个杂货店生意也还好,好好的经营着生活起码是不会有问题的。
高老师不是去省城了吗?我让他去帮忙看看那边有没有卖那种轮椅的,你知不知道轮椅?”
小白菜摇了摇头。
阿茶跟她解释:“就是那种带靠背的椅子,两边有扶手,下面两个轮子。”她以前在省城看见过一回,是跟着高青阳去军区大院拜见一位长辈的时候远远的见到过一眼。后来家里有了电视,在电视上也看见过,前不久都还见过一回。
她觉得那个东西给沈春兰用的话再合适不过了,前提是能买到,不要太贵。
“如果有的话,让他帮忙弄回来一个,然后拿回去给你
嫂子。让你哥回头想办法把家里的门槛都去掉,这样的话她也不用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坐在椅子上,自己推的自己能前后的溜达一下,见见外面的空气和阳光说不定会好的更快一些。”
很多人的病来自于心里和环境。
消极了,就觉得再也好不了了。
脱离人群太久也是一样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一点人气了。
小白菜点点头:“姐姐,我都不晓得咋感谢你跟高老师才好了,我们这些年总是在给你们添麻烦。”
“说这什么话,这叫什么添麻烦。我也晓得你们兄妹俩不容易,希望你们能好起来。”她小时候日子不好过,所以长大了之后就看不得谁受苦,总是希望力所能及的帮到身边的人,让大家都好过一些。
“这个事情谁也不想,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去面对,然后想办法让自己都轻松一些,你说对不对?”
小白菜嗯了一声,恹恹的没了一点精神。
阿茶晓得她忧心家里面,宽慰了她几句就让她去洗漱休息。
进屋,胡惠英也还没睡,躺下之后也开口安慰她:“你也不要多想,这个事情已经这样了,学还是要好好上,不能让你哥哥再生气,更不能再给他增加思想负担。上完了,毕业了,找份好工作,这样才能真正的给他减轻负担。”她是真的害怕好好的姑娘想左了,耽搁了大好前程。
“我这也来的没几天,我走的时候你
们老家的房子在盖瓦了,我看你娘跟石开山去帮着弄瓦了,说是打算一起给盖上。这样就挺好,以后想在镇上就在镇上,想回山里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小白菜倒是没想到她娘会主动帮忙去把瓦弄回来操心把房顶给盖上。
这么些年他们在一个院子里,她娘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也就她考上大学的时候,一大院子的人都晓得她考上了,笑着恭喜她的时候,她娘看了她两眼,但是也没说过一句话。
说起来真的笑人,她有娘,但是长这么大却没有开口喊过一声娘,跟没有一个样。
所以,这会儿胡惠英提起来她就开口问:“表婶,你说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胡惠英还真的不好评价。
”我也不知道该咋形容她,反正是脾气不好,这是队上都知道的。但是她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也不是个啥糊涂人,就算是做了啥糊涂事也只是一时的,该转过弯的时候她还是能转过弯的。
这说的是当初周成贵死了之后陈春芳不愿意要小白菜那个事,只是时间长了不好再明说了。
说实话,胡惠英也弄不清楚陈春芳心里到底是咋想的。当时迷信,说是小白菜克死了周成贵,闹的鸡飞狗跳的,也不晓得这些年后悔过没有。
现在长大了,还长这么好,这么有出息,但凡是个正常人心里都会后悔。
“她又不是个傻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尤其是现在
年龄越来越大了,她也应该清楚,不管咋样以后还是要靠你哥哥的。”
“人这一辈子谁都说不准,年轻的时候谁都能说硬气话,到老了就知道了,那口气不是那么好咽的。没有几个人说活到时间了倒过去就能死的,倒下了总要有个人给抬个水端个饭,死了也得有个人去刨个坑给埋了。”
跟她说了会儿话小白菜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爬起来早饭都没顾得吃,收拾了一下就去车站买了票回镇上去了。
到家也还早的很,周家那个杂货铺才开门没多大一会儿。
周正全在忙,把后面的货能上的全部都上前面去了,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